OF1D-EP1：忘川（14） (第2/2页)

“实话实说，如果我们算是名人，埃瑟林大元帅就真的是伟人了……可以被铭记一千年的那种。”麦克尼尔态度友善地和从他们身旁路过的工人打招呼，盼望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得到和老格兰杰一样的尊重。他之前从不知道老格兰杰还有这一面，至少他以前没听说过老格兰杰在规划那些工程时和机场或燃料库的工人共进退。“这当然不算任何形式的个人崇拜，为自由世界做出卓越贡献的人应该得到铭记。”
　　
　　“好吧，你说得对，否则我们也许该去清理华盛顿的所有纪念意义地标以及这个名字本身。”老格兰杰似乎暂时被麦克尼尔说服了，他随后告诫麦克尼尔，既然罗根已经确定联邦军之中混有不少败类，那么他们近期更要关注爱丽舍-7驻军的异常举动，“我没法全天候地监视和跟踪他们，内层的事得靠你解决。”
　　
　　麦克尼尔默默地把老格兰杰的告诫记在了心里，然后来到工地上，装模作样地继续催促工人们快些完成防御系统改建工作，并满口保证殖民卫星管理机构和驻军事后定有重赏。他倒是想学着埃瑟林那样用慷慨的临时赠予换取人们的支持——哪怕只是转瞬即逝的——可他的个人经济实力不允许他如此铺张浪费地为自己塑造公众形象，而罗根等人利用联邦的法律漏洞积攒下的资金又要服务于更重要的事业，比如确保吉尔斯的奇思妙想不会因资金链断裂而当场夭折。
　　
　　他这时候有些怀念每次都能点石成金的伯顿了……只要不引起市场监管机构注意就行。
　　
　　格林尼治标准时间12月2日夜间，返回办公室的麦克尼尔向行动队下达了一道特殊的命令。他对匆忙赶到办公室接受命令的德罗说，种种迹象表明一伙走私犯最近依靠尚存的漏洞潜入了爱丽舍-7殖民卫星，接下来行动队需要严密监视这些走私犯可能出没的区域、防止相关嫌疑人逃脱或完成交易。
　　
　　不知详情的德罗理所应当地要求马上把这些人全部逮捕或当场击毙，他的冲动劝告遭到了麦克尼尔的无情反驳。语重心长地告诫手下要有耐心的麦克尼尔解释道，此事可能关系到地球联邦高层，一旦行动队操作不当，被送进监狱的可能反而是急公近义的大家。
　　
　　“岂有此理。”德罗气得七窍生烟，他怒不可遏地以半自言自语、半对麦克尼尔诉苦的口吻说，正是因为这些败类长期得不到清算，地球联邦才会在和维甘的战争中一败再败。“那好，我们就暂且忍耐一段时间，等搜集到充足的证据再把这些人——”
　　
　　“我先提醒你，即便拿到充足的证据，我们最多把这几个负责跑腿的炮灰送进监狱。另一种情况是，他们在上法庭之前就先自杀了，是从背后中枪的那种。”麦克尼尔挥了挥手，让德罗和其他几人离开。跟加拉尔霍恩的广泛腐化程度相比，地球联邦当前的腐败状况几乎不值一提，他有些无奈地想着。“时候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你们要健康地活到有机会报仇的那天，别擅自死在那之前。”
　　
　　12月3日，德罗等人遵照麦克尼尔的指示部署了对相应地区的侦察和调查行动，他们一面派人监控可疑区域情况并调取近期的资料，另一方面又派遣了一些队员乔装打扮后混入那些街区一探究竟。虽然一些士兵主张同警方联合，坚称任何部门都可能被渗透、只有难民出身的行动队绝对可靠的德罗拒绝了战友们的意见。他让前去打听消息的士兵们换上为扮演维甘军士兵的游乐园工作人员或市民准备的服装，这是保证爱丽舍-7的居民们出现在除了军事禁区和市政厅以外的地方都不会引起怀疑的通行证。
　　
　　让全民都投入到重塑昔日景观的活动中真是个疯狂的想法，起码德罗觉得吉尔斯·普莱斯肯定是疯了——他要是知道自己尊敬的长官麦克尼尔支持吉尔斯的计划，恐怕会当场心脏病发作。没有多少人会喜欢招摇过市的维甘军士兵，只有对多年前的惨剧熟视无睹的爱丽舍-7市民们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投入到扮演维甘军士兵的活动中。在第一起游客因情绪过于激动而出手打人的新闻见诸报端之前，大家还将乐此不疲地为爱丽舍-7殖民卫星的太空旅游业黄金时期结束以来第一次全民狂欢添砖加瓦。
　　
　　经过了持续约一天的高强度调查，从各个渠道汇总而来的消息都表明，用于重新安置贫民窟居民的街区内出现了一些可疑的生面孔。贫民窟一向是爱丽舍-7流动性最大也最小的地区之一：所有人都可以从这里经过，但一直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则清楚地记得附近的每一张脸，并借此实现对自我的定义。上述规矩没有因少数幸运地未被征兵而逃过一劫的贫民窟居民们前往更干净整洁的居民区居住而有所改变，这主要归功于更加体面的市民们自发的排斥。
　　
　　“我不能用这种话向麦克尼尔中尉报告。”得到了许多杂乱无章线索的德罗不想让麦克尼尔失望，他马上要求战友们整理出一些有价值的结论。虽然麦克尼尔承诺会为大家争取回到地球的机会，相比其他更愿意借此摆脱战火的难民，已化身为复仇者的他们更看重的是麦克尼尔许下的另一个承诺。直到这场战争结束之前，他们都要一刻不停地战斗下去，那就是他们此生残存的意义。“贫民安置区的陌生人……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特征吗？”
　　
　　“他们不像是本地人。”整理情报的士官考虑了一阵子，拿出了潜入贫民安置区的战友们搜集的影像资料。出现在这些影像资料中的【陌生人】普遍有着棕色或泛红的肤色，而且面部皮肤十分粗糙、干燥。“你看，和爱丽舍-7的市民相比，他们就像是从外星来的。只是个比喻，别当真。”
　　
　　“像是从地球上偏远的农村或者高度封闭的农业殖民卫星跑来的。”另一名士兵插话说，自己当农民的爷爷就有着类似的相貌，“外地人……的确是外地人，可这说明不了什么。爱丽舍-7现在成了媒体的关注点，就算出现更多未经登记入境的外地人也不值得奇怪，再说我们又不能凭长相给人定罪。”
　　
　　“定罪需要证据，杀人是不需要的。”德罗在即将擅自行动的最后关头想起来他至少需要获取麦克尼尔的许可，“你们等我的通知，做好出击准备。”
　　
　　一路小跑去麦克尼尔的办公室寻找上司的德罗没找到麦克尼尔的踪影，他从卫兵的口中得知麦克尼尔可能去X-Rounder能力检测中心了，于是马不停蹄地赶往那里。半路上，他意外地在设施大门附近撞见了吉尔斯，后者尴尬地辩解说，自己只是顺路来参观而已。
　　
　　不太相信吉尔斯的德罗不想和吉尔斯纠缠，他径直进入设施内，在警卫的指引下来到了麦克尼尔所在的检测房间隔壁。仍记得麦克尼尔告诫众人不要用X-Rounder能力增幅头盔【提升】自己的德罗心情复杂地等待着，他的情绪波动在看到麦克尼尔离开检测座椅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忠诚的行动队负责人拦在门前，把麦克尼尔带到走廊上，以尽可能简练的语言向麦克尼尔描述了自己的收获。
　　
　　“原来如此……这么说，我们刚才确认了同一件事。”麦克尼尔若有所思地回头望着被技术人员包围的检测座椅和头盔，一旁的德罗看不清他的想法，“你们做的很好，我替爱丽舍-7的全体市民感谢你们做出的贡献。当然，现在还不到行动的时候，你们需要继续对可疑地区保持监视。”
　　
　　“长官，我担心他们——”
　　
　　“你担心的不是他们，而是我。”麦克尼尔活动着手腕，他的神情平静得可怕，“我承诺会给你们报仇的机会，可你们跟随了我这么久也没能真正杀死多少维甘人。对此我深表惭愧。所以，我希望能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时间点把你们这些年来积累的怨恨……都发泄出去。”
　　
　　说着，麦克尼尔又转身看向德罗，把双手搭载对方的肩膀上，郑重其事地向下属宣布：
　　
　　“放心吧，我永远和你们站在同一战线。哪怕明天联邦和维甘突然停战了、说杀死维甘人要被法律惩处，甚至制定什么【抵抗维甘罪】，我也会始终支持你们。几十年来几千万人、几亿人的牺牲不该被遗忘。”
　　
　　“……我们一点都不担心你，我是怕有人趁着那个风头正盛的埃瑟林众议员来访时四处破坏。”德罗后退了两步，立正对麦克尼尔说，既然麦克尼尔有这么大的把握，他也不便杞人忧天，“顺便问一句，您愿意带我们去迎接他吗？不愿意就算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