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D-EP1：忘川（13） (第2/2页)

由于大量以L3殖民卫星群难民为主的游客来访，爱丽舍-7殖民卫星的两座太空港骤然繁忙起来。当地警察、民间安保人员在市政厅和驻军的要求下以最严格的措施开展安全检查，旨在避免维甘人浑水摸鱼进入殖民卫星内部。除此之外，驻军还对位于殖民卫星夹层间的施工队追加了更为严格的管理方案，仿佛这么做就能避免维甘人从殖民卫星外壁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入内部一样。当然，以施工队管理人员的疏忽程度和与星际人贩子不明不白的关系而言，他们向来不会介意队伍中莫名其妙地多出一些人。
　　
　　部分殖民卫星夹层区域的开放式施工可能会为维甘提供可乘之机，老格兰杰为此感到分外忧虑。他经常在休息期间和同事们共同议论此事，众人对此反应不一。来自太空殖民地国家战争时代的黎邦则安慰他说，维甘军太空陆战队要像之前那样入侵，不仅需要悄无声息地把人员转移到殖民卫星内部，更要提前将装备转移进来。
　　
　　“我一直认为他们能够多次得手不仅是因为技术差距，还在于地球联邦的管理……太差劲了。”一直没能接受自己作为【地球联邦公民】身份的黎邦每次说起地球联邦时，更像是在评论和自己毫无关系的第三国。“有许多没良心的商人和船长，为了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利润就可以抛弃一切底线、接下一切他们不知底细的运输订单。多亏了驻军的严加约束，类似的情况应该不会在我们这里出现。”
　　
　　“是该对驻军有信心……但有些问题是无法避免的。你是从太空殖民地国家战争时代过来的，千万别和我说扎拉姆军队还有艾乌巴军队从来不做即便在己方看来也严重犯法的事。”
　　
　　“总之，追踪装备比追踪人员更方便一些。他们需要把装备运送进来，而且需要在袭击开始之前找到安全——且容易存取——的地方来保存这些装备。”黎邦尴尬地略过了对太空殖民地国家战争时代两大超级大国武装部队军纪的回忆，看来他自己也不是很想记起那些事，“这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导致他们的计划暴露，我们没必要太担心。”
　　
　　但麦克尼尔并不认为追踪装备可行，主要原因是驻军无法真正控制向爱丽舍-7殖民卫星输入人员和物资的源头：利用殖民卫星外壁的漏洞走私是个地球联邦长期以来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尽管驻军可以随时了解爱丽舍-7殖民卫星所有已知仓库的货物流动情况，不能把监控真正深入到每一个角落的驻军对新开辟或用民房临时改建而成的仓库显然无能为力，而针对贫民窟居民设立的新安置区正是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之一，偏偏现在驻军又缺乏大肆行动和追查的理由。当然，隔三差五大张旗鼓地搜查一番更不可取，那会导致检查流于形式和士兵本身的怠慢。
　　
　　也许还得靠麦克尼尔自己想办法。无计可施的麦克尼尔只得求助于维甘军的X-Rounder能力增幅头盔，他决定再去碰碰运气、看看自己能否趁机救出天西贤治或找到识别维甘人的方法。为了防止再次出现梦游似的闹剧，他要求技术人员把房间锁好、无论里面发生了什么都不得随便进入。
　　
　　“但是，这——”左右为难的技术人员欲言又止，他们还记得麦克尼尔上次的表现，“……那已经超出一般幻觉的范畴了。”
　　
　　“我是不会自杀的，你们没必要担心任何事。”麦克尼尔不想和他们多解释，他给出的理由一直是自己需要强化X-Rounder能力，“如果你们不愿意配合，我会换上更愿意配合的人来帮我。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唯一的区别在于会有一些人丢掉工作、成为没有组织敢随便接收的无业游民。按我说的去做吧。”
　　
　　要不是这些人暗示自己多给点【设备损耗费】，麦克尼尔还以为他们当真为自己的身心健康考虑呢。经历了一天的劳累后，没有选择直接回到住处休息的麦克尼尔打算把剩余的时间花在测试X-Rounder能力增幅头盔上，就像他在上个平行世界用探索阿赖耶识系统占据休息时间那样。
　　
　　这次的测试结果似乎和之前有所不同。已经连续三次来到同一条走廊上的麦克尼尔因自己总算没有莫名其妙地又回到走廊上而兴奋了好一阵，他的眼前仍然是大门紧闭着的检测房间内单调的灰白色墙壁。
　　
　　正当他以为一切会这么平稳运行下去时，按他的要求保持封闭状态的大门突然自行打开了。疑惑不解的麦克尼尔摸了摸随身携带的手枪，确认枪还在身上后大胆地走到门外，他隐约感到远处似乎有个声音在呼唤着他，而且他能够准确地感应到那声音的源头。
　　
　　“好极了，我总算不必重复回到监狱里。”麦克尼尔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并不确定自己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的，但他完全可以随时摘掉头盔、摆脱X-Rounder能力增幅头盔的影响。“营救天西贤治的优先级需要调整，这怪不得我。”
　　
　　话音刚落，开始被头疼袭击的麦克尼尔惊恐万状地目睹着走廊从尽头逐步变成了他熟悉的【监狱】样式。担心自己又回到同一条走廊里原地打转的麦克尼尔趁着自己还能感受到脑袋上的头盔时以最快速度摘下了头盔，幸运的是他仍然好端端地坐在测试用的专用椅子上、没有像之前一样外出游荡。心想自己迟早要找一天买通技术人员或把技术人员灭口的麦克尼尔匆忙和这些人道别，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头脑仿佛仍然能够感知到那个位置，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找出爱丽舍-7殖民卫星内部的异常。
　　
　　情况好像不太对劲，顺着直觉指引的麦克尼尔来到了专门供尊贵的访客们以及临时驻扎此地的【顾问】下榻的酒店。外面的卫兵见了麦克尼尔，忙不迭地向麦克尼尔问好，并询问麦克尼尔半夜突然来访的理由。以前来检查安保情况当借口的麦克尼尔顺利地进入了酒店区内部，他再次选择了顺从自己的直觉、前往那声音的来源。
　　
　　站在吉尔斯的房间门口，麦克尼尔犹豫了许久。最终，他还是敲响了房门，希望吉尔斯并不在房间内——两秒过后，垮着脸的爵士就开启了安全门，让麦克尼尔尽管进来谈公务。整间屋子整洁得让人厌烦，吉尔斯特地申请的办公桌就蛮横地躺在房间的正中央位置。
　　
　　“很抱歉打扰你休息了，我——”
　　
　　“我也没睡着，麦克尼尔。”吉尔斯解释说，自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这一切都是为了振兴爱丽舍-7的经济、向世人证明在战争时代不必全民进入军工厂工作也能在为战争做出贡献的同时实现经济增长，“说起来，我其实更多地要感谢那个维斯塔里奥·阿法姆，这旅游开发的许多创意还是我们一起在金星圈讨论出来的。能力和志向不在年龄，幼稚与否又是另一回事……哎，这头疼真要命。”
　　
　　麦克尼尔警惕地摸向了手枪，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龇牙咧嘴地捂着脑袋的吉尔斯。那种不祥的预感又浮现在心头，而他至今说不清担忧的来源。有一件事是毋庸置疑的：对异常现象放任不管不见得能让它自行消失。
　　
　　“我可不记得您以前……会经常头疼，起码您的自传里没提到过。”麦克尼尔来到吉尔斯身旁，很贴心地检查了一下桌子上所有的杯子，“影响正常思考的疾病比其他疾病更严重地危害我们的事业，我觉得您该马上去看医生或者到驻军的专业机构接受特殊治疗……【再社会化】还是很管用的。”
　　
　　“不，免了。”吉尔斯有气无力地向麦克尼尔挥手，示意麦克尼尔别擅自行动，“这就是我明明很想从政却不敢去从政的原因了……事到如今，瞒不住你。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已经察觉到了。有这样一个隐患在，我时刻担心自己成为泄密的罪魁祸首。”
　　
　　“我很高兴您没有为了无意义的自尊而否认事实、假装什么都不存在。”麦克尼尔沉默了半晌，他和罗根早对吉尔斯的异常有所察觉。和埃瑟林接触最多而且多次表明自己有意从政的吉尔斯安于布鲁西亚大学教授的职位，背后大概另有隐情。“……您为什么不早些说清楚或者向驻军求救呢？”
　　
　　“你知道他们会如何对待一切通敌者，况且这些人根本不会听我们解释。我猜我最好的下场是和天西在上个平行世界选出来的【志愿者】一样，那就全完了。”吉尔斯苦笑着说，还好敌人没有办法随时随地掌握他的思想和他的五官所感知到的一切，“帮帮我，麦克尼尔。上次我促成了你们的胜利，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你看，他们就要冲着这里来了，我们的事业不能就这么被毁掉。”
　　
　　“首先我们要做的是避免敌人知道你从来都不是他们的合作者。”麦克尼尔打了个响指，愉快地告诉吉尔斯，即日起吉尔斯也要以【开发X-Rounder能力】为由参与测试，“思维上的窥视和干涉，恐怕只能在同一层面上予以规避。顺便问一句，他们会知道我们刚才说了什么吗？”
　　
　　“我想，现在应该不会……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吉尔斯犹豫不决地做出了回答。
　　
　　“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对我们长时间隐瞒这么重要的事，吉尔斯爵士。”麦克尼尔不着痕迹地警告了吉尔斯，而后建议吉尔斯即日起立即采用较简单的卡萨德密码式暗语和同伴们交流相关情报，“好了，和我说说敌人的打算吧……就以介绍旅游团行程的方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