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D-EPXB：转型 (第2/2页)

“我也听说了。埃瑟林大元帅上个星期和我说，布鲁西亚方面有可靠传言表明，明日野将军打算以促进经济正常发展的名义强制解散所有他们认为规模过大的企业……这听上去根本是开玩笑嘛。”天西贤治面色古怪地说，弗利特·明日野自己就是地球联邦名副其实的首富，而且支持弗利特夺权的群体中也不乏这些借助战争而发了财的大型企业的代理人，“……只是一种用来安抚公众的表态而已，不必太在意。”
　　
　　“吉尔斯爵士可不这么认为。”老格兰杰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说，吉尔斯不想等到地球联邦因反复无常的经济决策而陷入动荡时再插手，那样一来明日野内阁的信誉就要跌到谷底了。“明日野将军和我们认识的绝大多数曾经和他处于相同位置的军人都不一样……他轻易不会做某些事，可要是认准了，就会执着地推行下去。”
　　
　　天西贤治却不以为然，他太清楚那些军事强人的做法了。只要这些或是在战场上无往不利、或是靠涂脂抹粉才挣来了名声的将军们还想要看到经济的发展，无论是多么态度强硬地把巨型企业集团称为公众之敌或犹太共济会NOD兄弟会国际阴谋集团一部分的将军最终都要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把这些企业重新请回来或是以更隐蔽些的方式设立功能类似的机构。埃瑟林或许是天西贤治熟识的军人出身领袖中比较敢于向巨型企业开战的那一位，但埃瑟林所面对的环境又和弗利特眼下的处境有所不同。
　　
　　再说，弗利特断然不至于疯癫到在对巨型企业开炮的同时又对中小型企业开刀的地步。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天西贤治说服自己放下了对布鲁西亚经济决策的担忧，并让老格兰杰带自己去外面参观地球联邦中仅此一家、别无分号的沉浸式全景游乐园。然而，没过多久，他就有些失望了。已经在精神空间中接受折磨长达两年有余的天西贤治自然无法把身旁这些无法令他真正身临其境的全息投影景观视为【现实】，虽说来到这里的游客们和前来接受专题教育的学生们都往往被无比真实的战争场景吓得痛哭流涕甚至对维甘人产生畏惧情绪。
　　
　　爱丽舍-7殖民卫星所保存的技术同精神空间之间的关系还有待研究，不过自误打误撞地成为了市长后就发愤图强地要保住自身地位的彼得罗夫斯基市长倒是已经为它找到了新的用武之地。几个月之前，察觉到爱丽舍-7的经济增长趋势可能因战争停止而减缓的彼得罗夫斯基市长决心同L1殖民卫星群的其他殖民卫星进行谈判、打造一个【重现地球往日风貌】的新计划。这个计划的核心是把种种在太空殖民地国家战争中彻底灭绝且在L1殖民卫星群的各自然保护区也没有相应克隆备份的动植物以沉浸式全息投影的方式【复活】，并把原先只承担濒危动植物保存工作的L1殖民卫星纳入新的开发体系中、给这些殖民卫星之中抱怨自然保护区剥夺了振兴经济良机的居民们以新的希望。
　　
　　计划一经提出，就得到了布鲁西亚方面的大力支持。在明日野内阁不遗余力地摧毁地球联邦一百多年来各项政治遗产的情况下，赞助爱丽舍-7殖民卫星的新投资方案无疑能够向地月圈的公众表明，弗利特·明日野并没有忘记地球联邦的和平宗旨以及太空殖民地国家战争这一几乎断送人类未来的沉重灾难。这便是天西贤治打算把天西机械公司的重建和崛起同爱丽舍-7殖民卫星捆绑在一起的原因之一：他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提议把逝者也加入到这一项目中，那时他则可以堂而皇之地邀请艾纳斯家族的研究人员一同参与研究、消除精神空间的潜在风险并早日将其安全地呈现给地球联邦的公众们。
　　
　　……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重要的是，气味。气味不够真实，这会影响游客的感受。”离开了主题游乐园后，坐着智能轮椅和老格兰杰沿着街道散步的天西贤治逐一列出了他对爱丽舍-7殖民卫星观光项目的十几条批评意见——并不是完全从经济角度出发，而是从游客体验角度考虑。“身临其境？还不够身临其境，差得远呢。”
　　
　　“有一件事让我很好奇。麦克尼尔说，他在3号平行世界……曾经看到过只存在于我们的世界中的宿敌的幻象，而你也说过你在精神空间中见到过你的亲人。”老格兰杰费解地停下了脚步，他想不通其他平行世界的人是怎么提取出相应信息的，“李林保证过，不同平行世界之间的信息不会以任何形式滞留。”
　　
　　“他的保证是一种文字游戏。比如说，这个平行世界的人不会真正知道我们的世界里发生了什么……如果他们能够阅读我们的记忆，他们会找到几个拥有似是而非经历的形象。”说到这里，天西贤治又想起了被困在精神空间中的另一个埃瑟林和来历神秘的尤琳（说不定还有另一个【自己】未能脱困）。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些精神空间中【生命】依托于电子设备而存在，但即便他们成为了藏身于星际互联网之中、由无处不在的AI和电子病毒掩护的【幽灵】，整个精神空间的构建仍需要依赖一个最初的源头，那就是濒死者得以将自己的一部分备份进入精神空间的关键。“对了，我还有一个想法……战争已经结束了，那么把主题乐园的影响范围拓展到殖民卫星以外也不失为一种宣传手段。它会成为一座灯塔，每时每刻告诫着公众，战争从未远去。”
　　
　　“你是说，让整个殖民卫星都被模拟出的战场所包围？”老格兰杰乐了，他承认这是个好主意，至少对游客来说如此，而爱丽舍-7殖民卫星的本地居民们可能就不那么愿意接受这种风声鹤唳的生活环境了。“是啊，想象一下他们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头顶飞过一艘维甘军宇宙战舰——”
　　
　　老格兰杰的感叹只用了两秒就变成了尖叫，他赫然在头顶那片用实时全息投影模拟的【透明地面】另一头看到了一艘货真价实的维甘军宇宙战舰。以老格兰杰和其他几名眼神敏锐的市民为中心，恐慌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整个殖民卫星蔓延，但驻军却出人意料地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只是往太空港增派了些人手。
　　
　　——这里的联邦军绝对是疯了。万万没想到联邦军在地月圈战事结束仅仅半年多就懈怠成这副模样的老格兰杰见那艘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的维甘军宇宙战舰还在大摇大摆地飞向太空港，不由得劝天西贤治尽快和他从殖民卫星另一端的太空港撤离，但天西贤治却建议前往这艘维甘军宇宙战舰即将飞抵的太空港静观其变。
　　
　　“他们不是敌人……是带着惊喜回来的。”露出了舒心笑容的日本人青年把轮椅调整到了最大速度，看得紧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的老格兰杰心惊肉跳，“再晚些，我们就要错过历史了。”
　　
　　半信半疑的老格兰杰索性叫来一辆轿车，和天西贤治一同乘车前往目的地，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等他们抵达太空港时，那里已经被欢呼着的人群所包围，先前抵达这里的联邦军士兵们则热情地在太空港大厅出口处准备了专门用于迎接贵客的红色地毯。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庆祝浪潮，由拉甘搀扶着的格罗迪克一瘸一拐地出现在了市民们面前，紧随其后的是看上去仍然精神抖擞的罗根等人。
　　
　　“战争结束了……战争已经结束了！”等到众人稍微安静下来后，老态龙钟的格罗迪克大声告诉兴奋不已的市民们，那个曾经铁了心要与全体地球人为敌甚至不惜用极端手段破坏地球生态环境的维甘已经不复存在，“我们夺回了未来和自由，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光辉的前路在等待着我们，和一百多年前那个虚假的承诺不同……这一次，我们将真正迈向更远大的世界。”
　　
　　老格兰杰和天西贤治没有在队伍中找到麦克尼尔的身影，这自然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麦克尼尔打算前往【未来】见证他们一切行动的后果并在冒险结束后向战友们汇报，这是麦克尼尔主动承担的使命。然而，和麦克尼尔形影不离的那名总是戴着面具的青年军官也不见踪影，这多少让老格兰杰有些在意。猜想德罗可能摘下了面具并露出了陌生的真面目的老格兰杰混在人群中小心翼翼地接近罗根，总算来到了神采奕奕的神枪手身旁。
　　
　　“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下。”罗根和老格兰杰返回太空港内，这里的人员没有外面那样密集，“……就和艾诺亚中校所说的一样，战争结束了。”
　　
　　“我记得麦克尼尔身边一直有一个很忠诚的手下，他难道牺牲了吗？”老格兰杰还记得众人在爱丽舍-7殖民卫星共事的时光，德罗的忠诚和纪律性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如果是这样，那称得上是一个重大损失。”
　　
　　“需要有人留在维甘那边暂时维持局面，所以德罗中尉就主动带人留下了……当然，只靠他们，是维持不住的。”罗根轻描淡写地说，他打算早些往火星多派些支援部队，“没错，得多送几个专家过去体验维甘的生活，免得这些人把胡言乱语当自己的本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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