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D-EP4：战壕（15） (第2/2页)

“见鬼，你们在杀自己人啊！”德罗气得火冒三丈又无处发泄，他和麦克尼尔一样没法说服这些【友军】放弃进攻，“长官，跟这些神志不清的败类拼了！反正迟早都要死，哪怕——”
　　
　　“闭嘴，就算你们要死，也得死在和维甘人的战斗中。”麦克尼尔做了个深呼吸，他没有时间考虑更稳妥的方案，不然身旁的战友们很快就会灰飞烟灭，“罗根，找到旗舰了吗？”
　　
　　“第八舰队似乎对识别信号和通讯加密手段做了手脚，艾诺亚中校说他需要两分钟时间——”
　　
　　“我们没有两分钟可挥霍了！”麦克尼尔伸手一锤操作台，转而下令MS部队跟随自己逐一确认各舰情况，如此一来也能让第八舰队的MS部队因近距离交战而有所顾忌，“还有，向他们继续发送通讯，让这些人明白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蠢事！”
　　
　　继续沿着同一个方向冲刺行不通，第八舰队随时会编织新的防御网、让麦克尼尔等人撞个粉身碎骨。眼见第八舰队已经进入实弹武器有效射击范围内，麦克尼尔下令重组作战阵型，以三架MS为一组的小队行动、脱离敌军MS主力部队的重点火力覆盖。此外，他还要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当场丧命的战友们尽量不要攻击第八舰队的宇宙战舰——仍在顾虑着战后如何收场的麦克尼尔不愿让联邦军在这场内讧中承受更多损失。
　　
　　但第八舰队的联邦军官兵们好像并未理解麦克尼尔的良苦用心，这些只顾建功立业的MS驾驶员们几个月之前才纷纷摆脱维甘恐惧症，却把头一次真正鼓起的勇气用在了友军身上。蝗虫群一般的MS部队以遮天蔽日之势袭来，所到之处霞光万丈，连黑暗死寂的太空似乎都被照亮了些许。伴随着罗根率先开火、以精确的数次狙击破坏其中一架敌机的全部武器和四肢，忍无可忍的其他MS驾驶员也开始还击，但这只不过是坐实了第八舰队对于他们的指控而已。
　　
　　有更多敌人被沃尔夫和亚瑟姆吸引，这些MS驾驶员很可能已经认出了战场上这两架与众不同的MS，并为象征着明日野家族的骄傲莫名其妙地落入维甘军之手而感到悲哀和窃喜。至少一百架各种型号的MS参与到了对沃尔夫所部的追杀之中，尽管持有两门大型高杀伤力DODS光束步枪的AGE-2高达凶狠地予以反击、连续摧毁和重创数架敌机，但没有任何X-Rounder天赋也无法和麦克尼尔等人一样凭着近乎未卜先知的危险感知能力提前躲避敌机攻击的亚瑟姆还是不得不在沃尔夫的掩护下撤退，否则AGE-2高达很有可能会因为同时被十几道DODS光束击中而化为灰烬。在沃尔夫等人足够靠近其中一艘敌舰之前，又有几名MS驾驶员为了掩护他们而献出了生命。
　　
　　麦克尼尔的处境也相当不妙。就在行动开始之前，他还要求罗根不必过于在意火力掩护，然而他的矜持在巨大的压力面前很快垮掉了。像往常那样把提前排除危险的任务交给了罗根的麦克尼尔试图横穿第八舰队阵列、用较为高效的巡航路线检查各舰，这也是为了给之前被敌军重点关注的沃尔夫等人争取喘息之机。结果，就在他艰难地重新集结部队、开始穿过第八舰队航线时，迅速从舰队阵列各处包围过来的敌方MS部队率先把火力集中于罗根等人——这几架总能在第八舰队的MS就位并开火之前就将其摧毁的火力掩护用MS已经成了数百名MS驾驶员的眼中钉，就连夺取AGE-2高达的诱惑看上去也黯然失色。
　　
　　没有任何逃生路线可供选择，前路一片黑暗。此时此刻，麦克尼尔终于体会到了他曾经给一部分维甘军施加的绝望。与他凭借自己的直觉和个人能力强行弥补差距不同，第八舰队以压倒性的数量优势填补了空缺，一步步将麦克尼尔所部赶尽杀绝。横穿航线只有死路一条，退回原位也差不多。转眼间损失了过半手下的麦克尼尔把心一横，硬着头皮继续向前飞行，并搜索附近第八舰队所属宇宙战舰外部可疑的特征。
　　
　　恍惚间，麦克尼尔似乎在驾驶舱的倒影中看到了李林嘲讽的笑容。下一秒，有连续数道光束从他的MS前方经过，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在庞大的宇宙战舰间转进并最终命中了数架联邦军MS、为麦克尼尔争取到了一线生机。还没等麦克尼尔来得及为敌人的火力网出现了漏洞而欣喜，又有数道光束沿着同一轨迹打了回去，目标正是罗根所驾驶的阿黛尔型MS——在失去了所有其他承担火力掩护任务的战友后，孤身作战的罗根早已失去了回旋的余地。
　　
　　“罗根！！”从光学侦察设备提供的影像中看到罗根的MS被光束命中并爆炸的麦克尼尔忍不住怒吼起来，可他没有多少机会为近在眼前的损失而惋惜了，因为他的阿黛尔型MS紧接着也被敌机发射的DODS光束命中腿部并导致飞行轨迹出现大幅度偏移。无法后退的麦克尼尔凭着惊人的理智控制着几乎失控的感性，继续着侦察并找到了试图遮掩行踪的【阿特拉斯号】——德罗对附近MS的攻击无意中破坏了几架用途不明的无人机并使得其外部的真正舷号暴露。
　　
　　“长官，全靠你了。”德罗的MS也有数处受创，这架MS糟糕的飞行姿态已经剥夺了他跟上麦克尼尔的资格，“……把炮口顶在那个老家伙的脸上！”
　　
　　如果不是暂时转危为安的沃尔夫和亚瑟姆从战场边缘折返并再次加入战斗，麦克尼尔那些因MS受到重创而失去战斗能力的战友必死无疑。遗憾的是，假如麦克尼尔没法快速搞定不知为何而铁了心要消灭勇气战队的瓜瓦兰中将，暂时没在MS爆炸中被炸死的罗根、德罗很快就会步已牺牲战友的后尘。甩开了后方追击的敌机后，紧贴着【阿特拉斯号】上半部分飞行的麦克尼尔泄愤似的用光束剑连续向着舰体猛刺数次，并在舰桥位置附近开始回旋、以保持和这艘宇宙战舰航速的相对一致。连续多次的剧烈撞击已经突破了头盔的保护极限，被散布在头盔面罩上的血迹遮蔽了视线的复仇使者却并未有丝毫动摇。
　　
　　“限你十秒之内下令停火，不然我就开火了。”麦克尼尔对【阿特拉斯号】发送了激光通讯，并把大型DODS光束步枪对准了舰桥，“10、9、8……”
　　
　　“你不敢杀我的，年轻人。”之前面对勇气战队的通讯请求持续装聋作哑的第八舰队终于有了反应，那个身躯臃肿的老将军傲慢地接收了麦克尼尔的通讯并反过来要麦克尼尔停止攻击——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整盒巧克力。“我死了，整个第八舰队仍然都是你们的敌人。”
　　
　　“……5、4——”
　　
　　“有必要这样？”斯托勒·瓜瓦兰中将急了，他从这名用炮口指着己方旗舰舰桥的MS驾驶员眼中看到了熟悉的视死如归之意，“……等等！”
　　
　　“……2、1——”
　　
　　“好，我答应你！”面如土色的舰队司令语速极快却又分外清晰地把自己愿意投降的意图完整地表达给了麦克尼尔，身旁的船员们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们只有在制定甜点菜谱时才会发表长篇大论的顶头上司说了一连串绕口令似的求饶托辞，“……马上就让他们停火，这是个误会。好吗？我这就下令！喂，给各特遣编队发令，马上停止行动，赶快！”
　　
　　“让你的手下尽快收治伤员，我不想看到有更多联邦的军人无谓地丧命。”麦克尼尔冷漠地说，他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一直等候在【阿特拉斯号】的舰桥附近，用这架现在只剩持有DODS步枪的右臂的阿黛尔型MS继续锁定瓜瓦兰中将所在之处，“刚才您好像认定我不会开火，瓜瓦兰将军。是什么给了您这种盲目的信心？充满肥肉的一整块腹肌吗？几十年来被您当特供甜点吃进去的联邦税收和阵亡军人抚恤金？还是您那个用来装脂肪的大脑？”
　　
　　“我承认，我看错你了，年轻人。看到你那双眼睛之后，我相信你真的会开枪……可你也要明白，你做了个无比愚蠢的冲动决定。”死里逃生的瓜瓦兰中将没有计较麦克尼尔对他的直白辱骂，现在并不是为此动怒的时候，“看看，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了你的愚蠢决定赴死……你就真的让他们这样去死了。”
　　
　　“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这是为了阻止第八舰队以极其不光彩的方式成为历史，瓜瓦兰将军。”总算冷静了些许的麦克尼尔在得知罗根和德罗都没有生命危险后，语气也缓和了不少。然而，一想到那些他以寄予厚望的言辞拉拢进入MS部队的MS驾驶员顷刻间又非死即伤，不由得感到揪心的麦克尼尔实在没法说服自己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抱有仁慈之心。“您觉得我没有胆量开枪，我也觉得您没有胆量以自己的死为筹码来彻底消灭我们。一个不怕死、愿意为了联邦军人的誓言奉献一切的人，是不会当叛徒的。”
　　
　　“我不是叛徒。”瓜瓦兰中将那双陷入肥肉中的眼睛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他从几乎无法支撑他躯体的椅子上直起上半身，义正词严地反驳着麦克尼尔的污蔑，“我再重复一遍，年轻人……我不是叛徒。”
　　
　　“没区别的，对我们而言都一样。”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