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D-EP3：天怒（10） (第2/2页)

麦克尼尔的视野中突然弹出了刺眼的警告标志，他急忙凭着本能操控MS来了个急转弯、惊险地避开了直指他而来的光束炮，但他后方那两架残废的杰诺亚斯II型MS却没能逃过一劫。望着熟悉的信号消失得无影无踪，来不及回头去看爆炸的麦克尼尔猛地一拳砸向操作面板，而后再次呼叫在他试图拯救战友期间带领MS部队同敌机周旋的德罗。
　　
　　凭借着安格拉佐上校及时提供的火力掩护，德罗等人成功地缩小了又一架敌机的活动空间并迫使敌机多次主动向着DODS光束撞去、想要以此粉碎敌机的新型电磁护盾。有一架杰达斯型MS因正好处于【巴尔达亚号】主炮射击路径上而当场灰飞烟灭，但此时出现在附近太空中的MS幻象数量有增无减。几经试探，德罗惊恐地发现，他们没法仅凭多次命中目标来破坏敌机的电磁护盾。猜测敌人能以某种方式对护盾进行快速充能的德罗于是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麦克尼尔，指出必须在短时间内集中足够强大的火力才能摧毁敌机。
　　
　　“敌机连续撞击光束时，光学传感器能够捕捉到敌机外部出现了一圈肉眼可见的屏障，而且会随着不断承受攻击而变得更加明显。”虽然这次敌方MS的特征是由他发现的，可德罗并未感到半分欣喜。如此强悍的敌人是他参加联邦军以来从未遇到过甚至从未听说过的，天知道维甘人还藏着多少底牌。“让你失望了，我找不到更好的战术。”
　　
　　“目前来看唯一的可行方案是诱使敌机往我方宇宙战舰主炮射击方向上飞行。按这个办法来，等我们全歼敌人的时候，我们自己已经变成新的敌人了。”麦克尼尔谨慎地评估了可行战术的风险，断定他和战友们难以在这种另类的消耗战中胜出，而且敌方MS驾驶员看上去又不是刚刚走上战场的新兵，“……再等等，再等一等。”
　　
　　来自其他两艘宇宙战舰的MS驾驶员不知麦克尼尔在等待什么，只当麦克尼尔也把希望寄托在友军胜利后赶来支援上，内心的悲观不禁加重了几分——连近日声名鹊起的战斗英雄（虽然在民间的名声堪忧）都只得听天由命，或许这就是他们所有人共同的命运了。
　　
　　严格来讲，战况并没有那些已经在为自己构思遗言和墓志铭的联邦军官兵想象中的那么悲观。在艾纳斯中将的指挥下，第一舰队竭尽全力地迎战正在凭幻象规模逐步赶上自身的维甘军、命令作战部队在考虑幻象威胁的基础上仍然着重歼灭战场上实际存在的敌人，把胜算寄托在通过消灭敌人的实体来削减幻象数量上。
　　
　　艾纳斯中将的异想天开并不被许多舰长看好，而这些舰长和他们各自的部下都忠实地执行了顶头上司的命令、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正在跟随他们撤往月球的L2殖民卫星群居民。前赴后继的第一舰队将士们起初歼灭了一部分敌军，并观察到有部分幻象随之消失，这一消息极大程度地鼓舞了战场上的联邦军，并为艾纳斯中将继续制定战术扫清了障碍。丝毫没有身为猎物自觉的红发中年将领俨然打算将计就计、集结同样处在苦战中的第四舰队和第八舰队前来将敌人派往L2殖民卫星群阻击他们的部队全部消灭，从而重创兵力本就不占优势的维甘军。
　　
　　……那些为艾纳斯中将歪打正着的猜想欢呼雀跃的联邦军将士很快就失望了。尽管他们确实可以通过消灭敌人来减少幻象数量，无奈新增加的幻象总是比减少的更多，此外还有不少联邦军作战部队在被幻象攻击后成为了【敌军】。坚称战况仍然可控的艾纳斯中将也不可避免地预感到，第一舰队最悲剧的结局并不是被维甘军全歼，而是反过来成为维甘军侵略地球圈的一把利刃。
　　
　　出身历史悠久军人世家的他决不能让自己的名字成为人类之耻。
　　
　　“得找出更有效的办法削减这些……幻象的数量。”艾纳斯中将向身旁的参谋们征求意见，但这些头一次在战场上见到此等状况的参谋们也束手无策。于是，第一舰队司令又满怀期待地让罗根去找格罗迪克，也许上一个创造过奇迹的舰长能够挽回局面。“要是当初给费舍尔博士更多经费……算了，艾诺亚中校一定会有办法的。”
　　
　　遗憾的是，并非许愿神灯的格罗迪克一时间也拿不出更好的对策。笼统地说了些关于用等离子武器快速止损之类的话后，体力消耗得厉害的老舰长气喘吁吁地回到椅子上，转头对刚向艾纳斯中将汇报电子战成果的罗根说，他可一点都不相信这世上会凭空存在这些【鬼魂】。
　　
　　“尤其是MS的鬼魂，这更荒谬了。”格罗迪克苦笑着说，他不知道MS做梦的时候会不会梦到属于MS的上帝，“……一定得找到这些东西的来源。”
　　
　　“以后我们会有很多时间研究它的奥秘，只要我们能活下来。”罗根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要大难临头的样子，他的轻松态度和周围船员们的紧张形成了鲜明对比。那些被内心的恐惧和绝望折磨得面目狰狞并时不时地因转瞬即逝的希望而心跳加速的船员们有理由相信，这个终日戴着墨镜的家伙正在以独有的险恶用心对抗外界的强大压力。“眼下的局面，恐怕连明日野将军也无法轻易摆平。”
　　
　　“那么你最该做的是参加战斗，而不是陪着我这个老头子聊过去的故事。”格罗迪克一眼看穿了罗根的想法。明明能够以MS王牌驾驶员、神枪手的身份在战场上发挥重要作用的罗根即便向艾纳斯中将请求参加战斗也不会被拒绝，况且罗根并非胆怯的懦夫。“……你的朋友，不太安分呢。”
　　
　　“您也不是靠着认真服从命令去战胜维甘人的，艾诺亚中校。”似乎被格罗迪克说中了什么的罗根马上转身离开了，也许他真的害怕格罗迪克再说下去会让舱室里的更多船员听到不该被公之于众的机密，“以什么样的方式赢得胜利……又要以什么样的方式解释胜利，这倒是个严肃的问题。”
　　
　　接连不断地从友军的呼叫中听到坏消息的麦克尼尔竭尽全力地保护着殖民卫星核心，他期待着罗根能给他送来些令人振奋的新进展，而罗根则不留情面地告诉麦克尼尔，若按当前趋势继续发展下去，第一舰队恐怕自身难保。
　　
　　“……艾纳斯将军还说，我们不成为敌人侵略地球的炮灰就算上帝保佑了。”即便身穿宇航服也要戴上一副墨镜的舰队司令副官以他独有的黑色幽默语气说，说不定这反而是个活下来的好办法，前提是麦克尼尔或其他人愿意接受这种【存活】方式。“不必指望第四舰队和第八舰队能够脱险，他们还等着我们去救他们呢。”
　　
　　“我看，有不少人愿意见到第一舰队在此全军覆没。”麦克尼尔随口说了句气话，他的脸平静得可怕，双手则一刻不停地操作着MS、以他精湛的战斗技术把战友们从死亡的边缘挽救回来。“……是该启动备用方案了，德罗。他们刚才试探了我们的底线，现在轮到我们了。”
　　
　　“真的要——”
　　
　　“我说过，责任全部由我来承担。况且，这不过是维甘人本来打算做的事……其他人只会以为他们潜入殖民卫星是为了趁乱多杀些人、满足他们的复仇欲望和嗜血本性。”麦克尼尔眉头一皱，德罗的动摇和迟疑令他也感受到了危机，“不，当我没说过这些话吧。你确实不该承受这样的风险，这次还是我亲自来执行。”
　　
　　“差点被你骗了，这回我可不能把当英雄的机会让给你。”德罗的态度转眼间发生了骤变，他不由分说地要自己来执行任务，“这都是为了……战胜万恶的维甘侵略者。”
　　
　　德罗的MS先前在战斗中两次同敌方MS的光束炮擦肩而过，损伤不算致命，但对于承担着更艰难战斗任务、时不时地同麦克尼尔一同靠近敌机以打乱敌机进攻态势的德罗而言却是个不容忽视的弱点。趁着附近战况看似趋近稳定，德罗趁着麦克尼尔再次上前追杀敌机时撤回【巴尔达亚号】，他不能冒着自己的失误连累麦克尼尔的风险勉强战斗。
　　
　　“少废话，只管按他们的要求提供备用MS。”安格拉佐上校制止了船员们对于撤回母舰的MS驾驶员的冷嘲热讽，“……他们坚持游走在生死边缘已经那么久，谁也没理由说他们是懦夫。”
　　
　　“舰长，我想你一定得看看这个。”安格拉佐上校刚结束对机库的训话，前方的船员又嚷着要他亲自关注紧急情况，“【卢西塔尼亚】的残骸……它……”
　　
　　以为部下小题大做的安格拉佐上校只看了一眼就弄清了警报的来源，原来是撤走了殖民卫星核心后只剩下外层但本应保持着原状继续环绕地球飞行的【卢西塔尼亚】殖民卫星空壳内部发生了一连串爆炸并不可避免地导致已经在先前的袭击过程中变得脆弱的外层四分五裂，这些殖民卫星残骸很有可能撞击月球背面并导致大量平民伤亡——二十多年前，格罗迪克曾经阻止过类似的危机，但目前第一舰队却分身乏术。
　　
　　“如果月球背面被这些残骸撞击，我们的撤离行动就没意义了。”不会把近在眼前的灾难视为幻觉的安格拉佐上校毫不犹豫地让通讯员马上联系【特立尼达号】，又强颜欢笑地对身旁的船员们说，四十年来从未在任何一次袭击中制造出殖民卫星坠落这种危机的维甘军的太空作业技术显然有所下滑，“当然，他们本应这么做的，但我可不会因为这一点就把他们当成善人。赶快接通艾纳斯将军，不然他的大本营这回要——”
　　
　　“长官，我们刚才根据观测结果重新计算了坠落轨迹。”另一名埋头工作的船员尖叫着从椅子上脱身，声音抖得厉害，“坠落地点……不是月球背面……而是地球。”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