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D-EP2：溯源（11） (第2/2页)

驱虎吞狼不失为另一种有效的策略，像艾纳斯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想必不会谢绝扩张势力范围、成为月球圈名副其实的支配者，而且吉尔斯同样了解一些正想把手伸到月球圈的联邦权贵家族——即便外太空因维甘军的持续入侵而变得愈发危险，坚信危险背后就是机遇的投机者仍乐此不疲。问题在于，摆平月球圈都市群的本地名流只是吉尔斯所考虑的其中一种手段而非目的，让更加树大根深的权贵取而代之很可能起到反作用。
　　
　　几经犹豫，吉尔斯决定寻求非法手段的帮助。他试探性地联络了还在爱丽舍-7殖民卫星负责防御系统善后工作的老格兰杰，希望对方能带着一部分工程人员来到月球基地处理一些【有助于预防维甘军太空陆战队渗透的工程问题】。
　　
　　“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难道是因为月球圈的生活条件比不上这里？”和吉尔斯之间建立了全息投影通话的老格兰杰被吓了一跳，他怀疑自己看到了外太空殖民卫星难民的幽灵，“……当初我就和你说，既然罗根同时要把你二人接走，艾纳斯中将要你负责的必然是个和麦克尼尔那堪比送死的任务难度差不多的项目。”
　　
　　“可是艾纳斯中将把自己的长子也送去了——”
　　
　　“是的，这种传统家族同样严格要求自己的亲人。”老格兰杰念念有词地说，同样地严于律己才是所谓的贵族精神，“你还记得扎迪耶尔·扎尔姆福特少校吗？因家族的利益而生、为家族的利益而死，那就是贵族的人生守则。吉尔斯爵士，你该比我更懂这些，我可不是女王陛下授勋的爵士啊。”
　　
　　“我还以为他们至少该……实在令人遗憾。”吉尔斯噎住了，他回想了一下沃斯帝国的火星贵族和加拉尔霍恩贵族们的普遍作风，觉得艾纳斯中将的行为倒也不算出格，“因你有警告在先，我已事先尽量地把情况往悲观的方向设想了。没想到，他们的进展几乎是零。”
　　
　　“想想当年的俄国佬吧。二十多年的军事建设，其结果是一个连预备役动员机制都几乎不存在的漏洞百出的和他们最为鄙夷的东方军阀相差无几的军事体系，而他们就狂妄地以这样的军队发动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老格兰杰安慰吉尔斯说，所谓的大人物不见得一定能做出多么明智的决定、拥有多么超越常人的远见，“我们自己也是他人眼中的大人物、是军事爱好者和军人都认可的一代名将，可你我都清楚我们的本质是什么。虽然人人都信奉上帝，没人会真的愿意把自己的胜利归功于上帝掌握的运气。”
　　
　　吉尔斯还想嘴硬几句，好在他明白再这么狡辩下去将会有一场无止境的辩论赛等待着他和老格兰杰。大致描述了自己在月球的生活和待遇后，吉尔斯关照地问起了老格兰杰的近况。不介意向吉尔斯泄密的老格兰杰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全息投影，说爱丽舍-7殖民卫星驻军正在探索一种新的训练和战争动员方式。
　　
　　以爱丽舍-7殖民卫星原有的大型主题游乐园为基础让游客沉浸式地感受维甘入侵带来的灾难，无疑为部分联邦军将领尤其是L3殖民卫星群出身的将领提供了灵感。这些时常为地球圈居民们缺乏战争意识而感慨的将军并不满足于把军事对抗形式的比赛添加到世界各地的MS竞技项目中，他们希望能够把和战争有关的要素填充到地球联邦公民们生活中的每个角落，即便是看似可以脱离战争的文化产品和娱乐也不能免俗。
　　
　　“即便在A.G.时代，电子游戏也是相当受欢迎的娱乐工具。联邦军计划开发一款……全民式的电子游戏，以便把那些没兴趣到户外参加MS竞技项目的家伙也纳入到准动员范畴内，同时借此选拔具有各方面潜力的人员。”把概况向吉尔斯介绍了一番的老格兰杰嘀咕着说，这应该算不上什么机密，除非有人打算把机密加入其中，“据说明日野中将很欢迎这个想法，我无法确定这消息的真实性。”
　　
　　“原来如此，这不就是……”吉尔斯眼前一黑，他记起了老格兰杰之前向他转述的经历，“好哇，格兰杰。我一直在挂念着麦克尼尔，没想到你才是最懂得怎么抓住机会的那个人。这不就是那什么【MS世界】吗？”
　　
　　“那和我无关，吉尔斯爵士。”老格兰杰辩解说，他在第11号平行世界的冒险中并未抵达过24世纪，更别说参与设计【MS世界】了，“不过，既然麦克尼尔愿意把它的出现归结为我的努力，我当然有义务让它真正从我手中诞生。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可惜我即便在11号平行世界和13号平行世界多训练了些也不算合格的计算机工程师，不然我确实可以亲自动手打造它，那应该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大型工程。”
　　
　　愈发认为老格兰杰在有意炫耀的吉尔斯转移了话题，重提请老格兰杰来月球基地出差的事。焦头烂额的经济学教授说，既然爱丽舍-7殖民卫星的防御系统工程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且地球联邦版的【MS世界】和老格兰杰并无太大关系，接下来老格兰杰该和至少一名战友保持行动一致才能避免被突发事件卷入其他让人长期难以脱身的麻烦中。原则上同意吉尔斯意见的老格兰杰请求多在爱丽舍-7殖民卫星停留几天，理由是他还需要系统地了解当代殖民卫星的AI管理系统，也许这有助于吉尔斯把地球联邦军的意志强加给那些对大局不闻不问的月球领主们。
　　
　　“……要警惕他们的动向，尤其是投敌。”通话结束之前，老格兰杰忽然格外严肃地告诫吉尔斯，联邦军在爱丽舍-7殖民卫星的战后重建工作中发现了不少对已经逃往地球的本地权贵不利的证据，“联邦军的鹰派将领中流传一种阴谋论，说反对联邦太空军扩充舰队和降低征兵年龄的政客、商人都是通敌的叛徒。比这种阴谋论的盛行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更令人绝望的就是阴谋论成真。”
　　
　　“就算其他政客都上了主战派的黑名单，埃瑟林大元帅也是安全的。”吉尔斯游刃有余地说，埃瑟林在地球联邦国会的席位能够为团队争取到最大规模的政治影响力，不然麦克尼尔早该和格罗迪克一样入狱了，“对了，如果有他来施压，也许这些自认为布鲁西亚永远拿自己没办法的月球人会安分一些。”
　　
　　“他……”老格兰杰欲言又止，这时端着茶杯的黎邦恰好步履蹒跚地从他身后路过，“……最近碰上了些烦心事。好，改日再谈，我得马上去验收了。再晚去十分钟，那边的工人又要吵着把我们拴起来。”
　　
　　本想立即联系君特·冯·埃瑟林的吉尔斯转念一想，这么急不可耐地去求助可能会让出身于有800年悠久历史的埃瑟林家族的众议员鄙夷自己这个空有终身爵士头衔的假贵族，于是他暂时按捺住请埃瑟林帮自己压制月球圈权贵们的心思，转而搜集了些和埃瑟林近期活动有关的情报。一贯以激进主战派态度示人的埃瑟林所面对的攻讦一般来自其政敌，内容也无非是【如此极端的军事化措施会把地球联邦带向毁灭】等仅针对其政治观点的还击。
　　
　　没找到什么可能会给埃瑟林带来致命舆论危机的负面消息的吉尔斯猜想真正的隐患可能藏在支持意见中。他反其道而行之，果然发现了几款看似为埃瑟林摇旗呐喊、实则用心险恶的媒体节目。一档由南美广播公司旗下媒体制作的节目对埃瑟林做了全方位的跟踪报道，断章取义地用埃瑟林的部分发言【重塑】了其观点，并夸张地形容埃瑟林极其自律（近乎严苛）的生活方式、字里行间将外太空殖民卫星难民的悲惨生活状况归咎于这些人自甘堕落。虽说吉尔斯没有参加过竞选活动，他凭着直觉断定这些用力过猛的宣传一旦潜移默化地占据主导地位，反而会导致原本支持埃瑟林及联邦共和协会对应派系的选民们——主要是外太空殖民卫星难民——疏远终究衣冠楚楚的鹰派政客们。
　　
　　看来老格兰杰说的没错，事情比吉尔斯预想中的更棘手。这可没法用头脑简单的支持者不加区分地赞颂一切来解释，而完全是联邦共和协会内部对正在偏离主流的极端鹰派政客的一次试探性打压，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声音指责埃瑟林是艾乌巴旧思想的亡灵复活。话说回来，要是吉尔斯为埃瑟林摆平了此事，或许埃瑟林就没有理由拒绝来月球帮忙了，这也是个让已经观察局势长达两年的埃瑟林不得不公开地支持吉尔斯的好机会。
　　
　　“这一次得效仿麦克尼尔的手段了，但愿我能和他一样争取到许多人的拥护。”结束了资料整理工作的吉尔斯擦着头上的汗水，他叫来自己的助理，让对方帮自己联络月球圈最大的媒体企业拉格朗日新闻网络公司，“……对，就说我现在有时间了。我知道他们之前没邀请过我，但我想他们这次看在艾纳斯中将的份上是不会拒绝的。快去和他们说，之后的事由我来安排。”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