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D-EP1：忘川（19） (第2/2页)

他终于找到了那令人不安的感受的源头。就在生态系统维持设施的主建筑顶端，有人正在注视着他。和对方相隔甚远的麦克尼尔调整着头盔的光学成像设备呈现出的画面，以便自己能看清那人的长相。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他对动力装甲的调整影响到了视野中的画面，而那个不速之客的全貌也变得越来越清晰，直到完全呈现在麦克尼尔眼前——正是令众人印象最深刻的维甘人领袖之一，那人的言论无疑最具煽动性和攻击性。
　　
　　麦克尼尔的视线只在那人身上停留了一秒。维甘人又没有掌握什么能够隔空取物的超自然力量，况且维甘中决定公民地位的也不见得一定是X-Rounder能力的强弱。对此人的真实身份和过去都缺乏兴趣、只打算等这一切都结束后再找对方算账的麦克尼尔不经意间往那人身旁的另一个黑影一看，这一下险些把他吓出心脏病来：站在那不知名维甘人领袖身旁的赫然是失踪了将近两年的天西贤治，而且看样子不像是与对方合作、更像是被挟持。
　　
　　“……他那样子简直像是从日本人自己的特高课里刚放出来的。”
　　
　　“长官，我们该进攻了。”从后方跟上的士兵见麦克尼尔踌躇不前，以为麦克尼尔发现了什么新的险情。“他们肯定还准备了些更阴险的手段，但我们没必要怕他们。”0
　　
　　“不，我是说……”麦克尼尔又看向两人方才所在位置，那两个身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没什么，我们得赶在他们往殖民卫星夹层逃窜之前歼灭他们。”
　　
　　归根结底，麦克尼尔不想给没必要参加这场战斗但还是为拖慢敌军进攻做出了重要贡献的老格兰杰增添更多的风险。位于殖民卫星夹层间的武装工人们以不如新兵们的战斗能力和同样不如新兵们的忠诚（至少殖民卫星管理机构先前是这么看的）在新兵们终于决定和维甘军决一死战之前发挥出了更大的作用，这背后自然也少不了老格兰杰等人紧急将部分自动防御炮塔从殖民卫星外侧转移到夹层中拦截敌人的功劳。再增加夹层内的联邦军面临的压力，只怕所有自动防御炮塔都会被转移到夹层，这对爱丽舍-7殖民卫星守军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看，这就是我之前忘记说的另一个特征。”一直躲在安全屋内的黎邦见到老格兰杰从外面的阵地上返回，指着屏幕上的画面煞有介事地说，维甘军在以太空陆战队为袭击殖民卫星的主力时播放的领袖演讲内容会有所不同，“这个发言最极端的光头男人，虽然每一次都被放在最后，但他的讲话时间却都是最长的。”
　　
　　“从一个动辄无声无息地清除一整座殖民卫星全部居民的时代生存下来的人，居然也会觉得这世上有非常极端的言论。”老格兰杰见怪不怪地说，且不论这光头男人的言论放在公元时代和太空殖民地国家战争时期都只能算同类言论中的极端程度居中的一类，凭借着对地球人的仇恨和反攻地球的执念团结起来的维甘人宣扬类似的说法简直合理得不能更合理了，“我猜维甘人也在考虑怎样降低他们占领地球的成本，一味地复读维甘人是高等种族而地球人是劣等种族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我是说，迄今为止我们知道这里出现过的大部分维甘领袖的名字……以及他们在维甘这个国家中的地位。公众当然没必要知道这些，我们至少得知情。”黎邦耐心地对老格兰杰解释说，一个不怎么知名的领袖在维甘军需要争分夺秒地入侵殖民卫星并借机宣传其主张的过程中占据最大比例的演讲时间是相当反常的。“你可能觉得我在开玩笑，我认为这就是维甘内部正在发生内讧的证据。别这么看我，艾乌巴同盟在那场你们所说的太空殖民地国家战争期间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老格兰杰来到屏幕前，切换到了对自动防御炮塔分布和工作情况监控的程序界面。他一直小心谨慎地和其他施工队控制着挪入夹层的自动防御炮塔比例，不过要是维甘军从殖民卫星内侧向这里集体逃窜，那平衡就会被马上打破。“照你的说法，维甘人内部出现了一个意见和主流思潮不符而且在军队内部拥有很大影响力的……不知名人士？听起来荒谬极了。在那样一个据说一切都高度集中的社会里，一个人要怎么做到不为人知地施加对普通士兵的影响力？”
　　
　　“问得好，这就是我们需要知道的。”黎邦机智地把问题抛回给了老格兰杰，“我想我们或许可以改问另一个问题：明日野家族之前为什么一直要掩饰他们的先人在太空殖民地国家战争中主要以军人而不是军事工程师和发明家的身份参战的经历？”
　　
　　“是个值得考虑的话题，【问得好】先生。”老格兰杰气呼呼地说，殖民卫星内侧已经有一些维甘军士兵向夹层逃跑，这些人眼看着就要冲破封锁线了，“我们得把这些人拦住才能证明这套防御系统物超所值，用高斯机炮覆盖他们的必经之路！还有，把大人物住宅区下方的炮塔都撤走，我们没必要太照顾他们。那些炮塔应该到更需要它们的位置去发挥作用。”
　　
　　黎邦会心一笑，而后一丝不苟地按照老格兰杰的想法进行操作并通知附近的同事们，想必那些人也不愿看到一伙势不可挡的维甘军向着自己杀来。还没等老格兰杰松口气，安全屋里突然响起了警报，警示灯的颜色证明威胁来自殖民卫星之外：他们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噢，天哪，这是我今天最最最最不想碰到的情况，没有【之一】。”头痛欲裂的老格兰杰只得联络警备司令部，那里的军官们比他们更能掌握突发事件的全貌，“嘿，这是七月广场50号地下疏散中心，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了？请尽快回答，我们需要马上做好应对！”
　　
　　“好久不见，你们可能已经有些想念我了。”老格兰杰没有得到警备司令部的正式回应，倒是另一个人主动找上了他。看到罗根出现在通讯屏幕中的刹那，老格兰杰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哪怕他明知道对方不见得会带来好消息，“迈克把我骂惨了，他说我一个小时前就该带着援军回来的。”
　　
　　“你们两个还有心思吵架，那就证明情况算不上严重。”老格兰杰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他把殖民卫星夹层内的战况和防御系统的使用情况告诉了罗根，提醒罗根不能太依赖这里的自动防御炮塔，“这警报不会无缘无故地响起来，外面有多少敌人？”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亲自带着宇宙战舰和MS部队赶回来了，坏消息是我没能在外面那三艘维甘军宇宙战舰出击之前抢先把它们都消灭掉——但这不能怪我，得怪联邦军没普及能有效识别光学迷彩的设备。”罗根进一步指出，鉴于爱丽舍-7殖民卫星守军已经开始采用自杀式袭击战术对付敌人，维甘军也很有可能在极端情况下不顾一切地使用自杀式袭击寻求和殖民卫星同归于尽，“外面的敌人暂时由我们对付，别让迈克随便转移阵地，他在内部状况得到控制之前最好别擅自离开。”
　　
　　“那你自己去和他——”
　　
　　“好主意，但我不喜欢。他肯定会继续浪费时间指责我的。”罗根二话不说地结束了通讯，留下老格兰杰站在安全屋里发呆。不管怎么说，他可以质疑罗根的幽默感和严肃感之间的边界，但没法质疑罗根的战斗能力以及指挥能力。只要罗根愿意出马对付那些维甘军MS，从殖民卫星外侧逼近的敌人短期内应该不会严重威胁到这里的人们。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麦克尼尔很快就得知殖民卫星外侧出现了新敌人，当时他正忙于和战友们彼此配合用三束激光把一名维甘军士兵堵在死角里。和其他因担心战况而拒绝手下使用同等或更激烈手段报复敌人的指挥官不同，麦克尼尔允许自己的属下就地发泄情绪：用他的话来说，自己没有在保证友军不继续出现伤亡的情况下抓住俘虏的把握。
　　
　　“说真的，在他们把那么多人残缺不全的尸体四处展览之后，我们现在所做的已经微不足道。”没有加入分尸现场的麦克尼尔留在附近警戒，他把释放负面情绪的机会留给了自己的手下们。“也许我是该换个战场调节一下心情，这头盔弄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长官，驻军的MS部队都已经接到了出击命令，看来这回敌人一反常态地为入侵部队准备了规模夸张到不成比例的援军。”终于返回麦克尼尔身旁的德罗汇报说，他在途中得知MS部队已全员待命，并刚刚从友军通讯中确认了这一消息，“也许我们该转移到更具决定性意义的战场上。”
　　
　　“那要看提尼尔上校的命令，我们先等他的答复。”麦克尼尔嘴上这么说，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恨不得下一秒就跑到机库，“先把这里的敌人都解决了再考虑另一件事也不迟，免得路上的友军又把我当成敌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