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C-EP4：天狗食月（8） (第2/2页)

“遵命，长官。”艾因没有对麦克尼尔的命令表示半分质疑，“我相信意外事故是不会发生的……正义的事业总是受到保佑。”
　　
　　“但愿吧。千万不要说正义的事业受到上帝保佑这种鬼话，上帝只愿意帮那些愿意自救的人。”
　　
　　由于阿赖耶识系统接口所处的尴尬位置，植入了阿赖耶识系统的MS驾驶员在和MS保持连接期间只能赤着上半身而无法穿上常规驾驶服。一些设计师认为他们可以为在行星地表环境战斗的MS驾驶员设计出一种特殊的驾驶服，但这一想法因缺少太空作战环境的宇航服替代品而最终搁浅了。当然，其他武装组织并未停止过探索，破晓地平线团就给绝卖人MS驾驶员专门设计了一套特殊的宇航服，只可惜加拉尔霍恩并未掌握这项发明专利，而眼下的麦克尼尔也无从为自己找到一套合身的制服。
　　
　　不管怎么说，这里的宇宙海盗们大多已经被歼灭，接下来麦克尼尔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完成，那就是了解和法里德家族的毛莫高达同期失踪的桀派高达内部是否有着类似的隐患。他没有进入高达驾驶舱，而是让人取来了线缆。万一预料之外的危险情况发生，旁边的战友们就能第一时间切断他和高达的联系。
　　
　　直到现在，麦克尼尔也未能完全适应颈部多出的新结构。他偶尔会在狭窄的位置不经意间地撞到它，每次都会疼得龇牙咧嘴。相比之下，被迫永久性地改变入睡时的姿势反而无关紧要了，长期缺少睡眠而且也并不打算给自己更多休息时间的麦克尼尔并不真的在乎【后半生】的问题：加拉尔霍恩的创始人能克服的困难，他们这一代人没理由不能克服。
　　
　　“MS端阿赖耶识系统调试中……系统重新启动倒计时。”加拉尔霍恩技术人员紧张地测试着系统，他们都是些在去年开始的突击训练中刚刚掌握这些【古代技术】的新人，论熟练程度尚不及外界那些用残缺不全的阿赖耶识系统技术到处实施植入手术的三流专家们。“10、9、8……”
　　
　　麦克尼尔平静地注视着正前方的高达骨架，等待着系统启动的那一刻。他听过许多人形容连接阿赖耶识系统时的感受，三日月和昭弘都说MS将会变得如同MS驾驶员的身体一样，而麦克尼尔仍然无从得知那究竟像是一个人同时拥有两具躯体还是两具躯体合二为一。
　　
　　系统启动的那一刻，麦克尼尔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高达骨架和仓库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轻举妄动会带来什么后果，只得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姿态站在原地。
　　
　　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和虚无持续了大约一分钟，麦克尼尔的视野中才逐渐出现了清晰的影像。那是一座正在烈火中熊熊燃烧的城市，整个天空都被遮天蔽日的无人机群覆盖，它们只需要向下轻轻一探头就能发射出激光束将一栋高楼拦腰斩断。不远处的废墟尽头还有更加庞大的战争机器目中无人地游荡着，每分每秒都有新的无人机从它们的躯体内诞生。
　　
　　麦克尼尔愣住了，他一时间无法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和现实区分开。调用和MA的交战数据来模拟作战环境的训练，他和艾因等人已经进行过许多次，但众人都知道他们在训练场景中看到的一切只是电子计算机模拟出的幻觉。现在，刚刚和桀派高达进行连接就看到了此等景象的麦克尼尔有理由相信，这正是它的最后一任主人残存在高达内部的【灵魂】所制造出来的。身为加拉尔霍恩创始人的七星家族初代族长们早已用另一种方式结束了人生，他们身为高达驾驶员和人类守护者的部分却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存在于这些高达内部，而且从未能够从当年的噩梦中脱身。
　　
　　无论如何，麦克尼尔不能对发生在眼前的惨剧置之不理。就在他冒出这想法的一瞬间，几道激光束横扫过天空，那些张牙舞爪的无人机转瞬间便灰飞烟灭。好奇地前去寻找激光束来源的麦克尼尔惊觉自己的视角骤然间上移了几十米，他尝试着伸出双手，看到的却是内置了激光炮的大型线控爪。
　　
　　现在并不是为自己的身份而纠结的时候。麦克尼尔隐约记得自己在其他平行世界有过把意识寄宿于不同【躯体】的经验，那对他来说几乎是个遥远的回忆了。他竭尽全力地尝试着掌控新的躯体、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象这战争机器的恐怖，而专心致志地对付前方那些盘踞在城市上空的无人机。这些无人机似乎还没有安装足以抵挡激光束的纳米装甲，它们纷纷在激光束的扫射下从空中坠落、成为了城市废墟的一部分。另有一些无人机试图向麦克尼尔发起进攻，一部分也向着麦克尼尔发射激光束，另一些则在足够靠近后尝试着用高硬度稀有合金制成的尖锐凸起部位刺穿麦克尼尔的外部防御装甲，但它们的常识皆以失败告终。只感觉被蚊子叮咬了几下的麦克尼尔全力以赴地用自己的意识瞄准每一个目标开火，他不想在这些随时可以被批量生产出来的敌人身上浪费更多时间。
　　
　　最后几架躲闪不及的无人机也被激光束击中了，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阴云总算散去，但废墟远处的几个庞然大物却突然不见了踪影。有些疑惑的麦克尼尔尝试着迈开脚步进入城市内一探究竟，奇怪的是他没有在街道和废墟里找到多少尸体，也许这里的市民们大多都在MA和无人机群的攻击下当场人间蒸发了。
　　
　　这时，废墟上的无人机残骸影像变得模糊起来，并在麦克尼尔惊恐万分的目光中逐渐成为了支离破碎的人体。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的麦克尼尔举目四望，整座城市不知何时已经被浸泡在尸山血海中。光怪陆离的景象加重了他的自我怀疑，使得他不敢再轻举妄动。这里发生的一切过于离奇，他不确定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对现实构成什么影响。至少战友们还没有切断他和高达的联系。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再次见面，年轻人。”
　　
　　一个声音吸引了麦克尼尔的注意力，他转身望去，看到一座大楼顶部站着那个先前和他有一面之缘的老人。在拉塔托斯克战役中，正是拥有同一张脸的声音警告麦克尼尔等人适可而止、并以解放战线日后将更加无所顾忌地行动来要挟众人。事实证明那可能只是象征性的威胁，加拉尔霍恩尚未发现火星解放战线在对抗中使用新技术。然而，老人出现在了桀派高达内部本就证实了麦克尼尔的猜测：解放战线的领袖并非常规意义上的【人类】。
　　
　　“我很喜欢你的那架白色MS。它出现的次数少得可怜，但依旧令我印象深刻。”麦克尼尔几乎可以确定对方是来自其他平行世界的挑战者，这解释了火星解放战线得以成为三百多年间和加拉尔霍恩周旋时间最长的反加拉尔霍恩武装组织的原因，不过他依旧希望当事人能对他说出更多的情报。“它应该有个和它那令人印象深刻的外表相符的名字。”
　　
　　“能天使（Exusia）。”
　　
　　“很久以前，我也遇到过以类似的名字来命名的MS。”虽然读音略有差异，麦克尼尔仍然认为对方给那架MS起的名字同能天使高达近似，“您认识伊奥利亚·舒亨伯格吗？”
　　
　　“没听说过。”老人皱了皱眉头，旋即甩开了麦克尼尔强行开展的话题，“几个月过去了，我很失望地看到你们加拉尔霍恩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当你和你的士兵们忙于剿灭宇宙海盗这一项形象工程时，更大的危机已经到来。比起把更多军事力量部署在地月圈-火星圈航线之间或是增加在火星的驻军，有更紧要的事等待着你们去处理。”
　　
　　“很遗憾的是，我们加拉尔霍恩和四大经济圈的人普遍认为，被MA毁灭的我们尚且可以骄傲地说自己为守护人类而战斗到了最后，被你们毁灭则会让所有人名誉扫地。”麦克尼尔巧妙地拿加拉尔霍恩的内部共识当了挡箭牌，他没有过早表态的兴趣，“至于我……我这人自然是以全人类的安危为优先事项的。假如你可以说服解放战线调动你们的军事力量排除MA的隐患，我可以考虑在我的权限范围内放松对你们的追杀以便您的同伙有机会去和MA交战。前提是，您先想个办法把我们那些被类似的幻象困扰的战友们治好……这些都是您和您的MA同类制造出来的，不是吗？”
　　
　　“不，你该找的不是我，是他。”老人伸手指向麦克尼尔身后，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的麦克尼尔找到了一个飘在半空中的人影。那人穿着一套加拉尔霍恩贵族们在盛大的庆祝活动中才会使用的现代化甲胄，背后披着十几条拴有金色发箍的辫子，脸部则被骑士头盔式的面罩覆盖，使得麦克尼尔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只有把他们的梦魇消除了，你们才能真正击败MA。MA不是从天上凭空掉下来的杀戮机器，而是前厄祭战争时代的人类文明那些遗留至今的最黑暗的【本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