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C-EP1：荧惑守心（14） (第2/2页)

老格兰杰和吉尔斯各自选中了一艘箴鱼级宇宙战舰，他们并不担任舰长，只是偶尔对舰上的工作提出些建议。舰上的船员们倒是很兴奋，他们大多是库赞家族当代族长伊欧克·库赞（IokKujan）的追随者，并十分敬佩这位在加拉尔霍恩贵族群体之中有着不错口碑的贵族领袖：一个热衷于捍卫加拉尔霍恩尊严和现存秩序的急公近义者、一个遵守规则又不被规则限制从而可以给贼心不死的叛乱势力迎头痛击的钢铁之人……虽说这和老格兰杰从麦克尼尔口中听到的评价完全相反。
　　
　　编队照例先临时前往加拉尔霍恩月球支部报到，而后再出发前往目的地。宇宙战舰在月球支部太空港停靠期间，吉尔斯接到了由天西贤治传来的一条令人意外的信息。火星支部的代理支部长库尔特·韦伯少校称，劫持飞船的人主动联系了火星支部并表示愿意在加拉尔霍恩公平地支付一笔赎金后将这些货物归还。
　　
　　“韦伯少校说，为了避免造成更多不必要的损失，最好还是和平解决问题。”屏幕另一头看上去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天西贤治无精打采地说，这样一来受损的就只有他自己了，“……混账东西，世界的警察、秩序的维护者何时沦落到需要和海盗谈判了？”
　　
　　“不，这是个好机会。”当老格兰杰和天西贤治一并抱怨加拉尔霍恩的堕落时，吉尔斯却想到了不一样的对策。“同意谈判就等于敌人已经把自己暴露了，这正好省掉了我们去寻找他们的时间。天西，转告韦伯少校……还有法里德特务少校，说您和我们都已经同意谈判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会同意呢。”老格兰杰松了一口气，吉尔斯之前的一连串令人迷惑的发言已经拉低了吉尔斯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分。
　　
　　“海盗精神值得赞赏，但是我没理由鼓励掠夺合法私人财产的行为吧？那不显得我像是NOD兄弟会信徒了吗？”吉尔斯有些好笑地说，他只是从原则上赞同海盗精神带来的那些【结果】而已，“演戏也要演得够真实，得尽快准备好我们的诚意。是要用实物还是用金钱来支付赎金呢？不行，这事还是要和天西讨论。”
　　
　　凑巧的是，韦伯少校似乎也支持让天西机械公司代替加拉尔霍恩支付赎金。虽然吉尔斯用了尽可能委婉的语气，听到这等荒谬论调的天西贤治还是几乎气炸了肺。一辈子要强、哪怕频繁地对人下跪磕头也要在日后把丢掉的尊严给找回来的天西贤治怎么也想不明白，同样是企业，他的【天西机械公司】这样服务于加拉尔霍恩的企业就要处处忍让，而四大经济圈的那些巨型企业集团却可以直接对加拉尔霍恩进行单方面情报封锁。满脸堆笑的吉尔斯刚从屏幕上消失，暴跳如雷的天西贤治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砸起了东西。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是加拉尔霍恩的创始人集体犯错了吗？据说MA是旧时代的某个地球上的超级大国为了保卫自己而设计出来的全自动无人兵器，那可能是加拉尔霍恩在重塑秩序的过程中竭尽全力地想要将【国家】这个概念的影响力降到最低的理由。地球上的四大势力不被称为四大国也没有自己的军队，最初仅仅是破碎的都市群拼凑而成的经济圈，仅在上个世纪初的火星危机扩大化之后才逐步取回原有的【国家】机能；维护秩序的加拉尔霍恩自身也不是一个国家，只是负责按照四大经济圈的需求捍卫秩序的全球第一雇佣兵集团罢了……不再有人仅仅因为自己的国籍和出身就自恃高人一等且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同胞以外的一切消灭，可地球人和火星人之间的隔阂又让这些设计看上去成了笑话。
　　
　　无论如何，受害者不仅仅是处在人类社会底层的绝卖人，也包括在不同系统之间饱受倾轧的企业。是只顾着自身形象的加拉尔霍恩强迫他的企业接下运输任务，是那些显然勾结了加拉尔霍恩内部人士的海盗劫持了他的运输飞船，最后竟然还要他的企业来支付赎金，世上根本不该有这样荒谬的道理。越想越生气的天西贤治恍惚间又看到了长间晋三的嘲弄，有些障碍是没有生于钟鸣鼎食之家的他一辈子都无法跨越的。
　　
　　抱怨归抱怨，他又没有什么拒绝的资格。加拉尔霍恩监察局在剥夺那些不愿合作者的贵族身份并将其全家变卖为绝卖人时从来不会手软。用实物的方式给海盗直接提供宇宙战舰或MS等武器装备，对支付赎金的一方而言无异于自寻死路：战斗能力马上就会得到增强的海盗们恐怕要当场撕毁协议并掠夺更多。相比之下，给那些海盗一个【暂时离开危险太空区域并花天酒地】的保障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天西贤治拿不出那么多资金，除非他想让天西机械公司在第二天就破产。
　　
　　“社长，加拉尔霍恩的谢菲尔德少尉来找您。”战战兢兢地等到办公室里不再传来东西碎裂声后才敢入内的秘书小心翼翼地对天西贤治说，他的新朋友罗根上门来找他了，“……他在外面等了有几分钟了。”
　　
　　“……那就让他进来。”天西贤治用右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立即恢复了镇定，“是私事还是公务？如果是私事，我想他该在这时候去看望医院里的战友。”
　　
　　“那种事有迈克代劳就足够了。”罗根已经出现在了秘书身后，笑着向天西贤治打了个招呼，“他可是个英雄呢，在那么大的爆炸和坍塌中成功逃脱而且救下了许多战友……算上在CGS总部附近的那次，这是第二次了。现在火星支部的将士们都说他是上天派来的大天使。”
　　
　　“天使……确实啊。”天西贤治喃喃自语着，“可就算是天使也会有背对着光的那一面。”
　　
　　罗根眉头一皱，他在发现天西贤治往日的嚣张态度有所收敛时就察觉到天西贤治可能刚遭遇了什么变故，不过他并没有声张。自作聪明地想要关心天西贤治可能会适得其反。“前些日子我们在克律塞市的战斗中从敌人的尸体上回收了一些用途不明的黑色卡片，目前加拉尔霍恩和阿布罗警队还没有发现它的用途。麦克尼尔走不开，他得到处接受内部采访，所以他叫我来这里，就是想问问黑色卡片的事。”
　　
　　“我们的猜测和你们的猜测都是正确的，这些卡片就是解放战线能够雇佣那些需要高价才能收买的雇佣兵的底牌。”天西贤治点了点头，从办公桌前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外侧没有任何明显标志的黑色卡片，放在客桌上，“谢菲尔德，我是说，罗根……你对四大经济圈的银行系统怎么看？”
　　
　　“技术很落后，体验很糟糕，服务长期没有任何改进。”罗根不假思索地回答说，火星圈和木星圈的银行也一样，“然而我们甚至该对此感恩戴德，因为假如金融业的技术再先进一些，康拉德少校和他的同伙从股票市场上拿到的可就不只是几百万加拉尔元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同的结论在这一问题上也适用。假如金融业的技术再先进点，我毫不怀疑解放战线将会有能力不借助任何实体工具就直接成批生产虚假信用卡并套取活动资金。”说到这里，天西贤治又拿起了桌子上的黑色卡片，“这是他们制造的虚假通用信用卡，它可以成为在四大经济圈的主要银行套取资金——绝对干净，用常规技术手段查不出来——的门户。之前你们没有在雇佣兵身上找到这些卡片，可能是因为他们还不急于在战况顺利的时候把条件变现。”
　　
　　“而他们在意识到自己死定了之后，决心用尽一切手段让自己的亲朋好友受益。我见过这样的人，有不少是我们GDI的士兵，他们比普通的士兵更加英勇、无畏地执行最危险的甚至必死无疑的任务，只为了让他们的家人能够如愿以偿地成为堂堂正正的蓝区公民。”罗根颇为感慨地说，人与人之间的种种牵挂尤其是亲情是任何时代都难以轻易消除的，“果然啊，想对付那些坚信自己死了就能让其他人更好地活下去的蠢货，最好的办法仍然是在他活着的时候把他的亲朋好友赶尽杀绝、一个不留。可笑的理想，可笑的工具。”
　　
　　说着，罗根起身离开，并把自己带来的包裹丢给了天西贤治。不明所以的天西贤治打开背包一看，里面装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卡片。见到天西贤治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戴上了墨镜的罗根笑着说，这是自己用了些小小的手段委托加拉尔霍恩和阿布罗警队的相关人员以处理废品的名义辗转交给自己的。
　　
　　“这只是废品，对吧？”他走向门口，诙谐幽默地说，以后天西机械公司也可以开展废品回收业务，“别小看废品，那都是好东西。有时间的话，替我们回收几架高达吧。”
　　
　　天西贤治没有亲自把罗根送到楼下，他像做贼一样地把这些卡片收好，而后瘫在座椅上松了一口气。经营企业的必要非法手段，他同样很熟悉。有了这些工具，他不仅可以轻松地准备好赎金，而且还能为自己的企业提供庞大的现金流——
　　
　　等等，这可是解放战线用来收买人心的工具。想到这里，熟悉的笑容终于回到了天西贤治的嘴角。他不会像加拉尔霍恩贵族们那样复读着先人的什么家族格言，格言是用来践行而非挂在嘴边当装饰物的。伤害该隐的必遭报七倍，冒犯天西贤治的家伙则会得来十倍的报复。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