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C-EP1：荧惑守心（10） (第2/2页)

“我们天西家族是在100多年前因许多家族在第一次火星自治运动之乱中失去贵族地位才得以成为贵族的，过去靠着和MS装备研发相关的生意勉强维持至今，然而在近年来格雷兹系列MS骨架投产的过程中错失良机，目前已经难以为继了。”天西贤治很擅长演戏，这是他在论资排辈的日军内部获得认可和晋升的必需生存技能之一。不仅如此，他还在房间里保持着神秘笑容的金发青年军官的脸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笑容，这使得他确信麦克基利斯或许是自己的同类。“寻常手段不能帮我振兴家族和企业，我只能去走其他人不敢走或者失败过的路线……”
　　
　　就像天西贤治所说的那样，过去300年间（尤其是火星自治运动高涨的最近100年间）想要研发出更先进武器装备的个人和企业数不胜数，但这些努力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天西机械公司生产出的MS用电磁炮在麦克尼尔等王牌MS驾驶员手中尚且能够发挥较大作用，而且也很适合被用于静态防御设施，但如果加拉尔霍恩的普通MS驾驶员们无法快速学会使用它或是即便学会了也无法在战斗中取得和使用传统速射火炮一样的战果，不走寻常路就成为了给自己狡辩的借口。
　　
　　天西贤治很焦虑，他的手下们则更焦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加拉尔霍恩贵族们几百年来身体力行地塑造的一整套规则深刻地影响了生活在地球圈的全体地球人。生产出能够为加拉尔霍恩的现役部队大量装备的武器，和生产出在测试中表现出色的装备，有时会相去甚远。
　　
　　“快起来吧。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天西社长。”这已经是加里奥第三次劝天西贤治站起来了，他也失去了再上前搀扶天西贤治的兴趣。“……你刚才说这是你手下的科研人员偷工减料的产物，可是这又和火星上的……自称解放战线的匪徒所使用的装备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说他们使用的装备比我们的更先进吗？”
　　
　　“我在火星支部有些朋友，他们一直对敌人迅速扩张这事感到好奇。哦，您想必也知道火星上有许多农民和矿工参加了叛乱，这些人绝大部分从未接触过MW或MS，却往往在加入解放战线之后成为了合格的驾驶员。”天西贤治连忙解释说，他从朋友们那里听说每一个被解放战线派系雇佣兵控制的据点都很难攻下，谁也说不清那些没怎么受过训练的平民是怎么快速建立起一支机动作战部队的，“我和我的项目经理们猜想敌人可能有些快速培养MS和MW驾驶员的方法，所以……”
　　
　　“那不是个谣言吗？”这时，起初因天西贤治的良好【认罪】态度而停止指控的韦伯少校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刚才他始终没敢在麦克基利斯和加里奥面前大放厥词，“说什么敌人给伤残平民安装义肢来连接【阿赖耶识系统】，简直是胡说八道！天西社长，你和你的朋友们制造和传播这种谣言，想必也——”
　　
　　“真巧，地球上也有类似的传说。”麦克基利斯打断了韦伯少校对天西贤治的声讨，“人们经常说MS驾驶员的灵魂会成为【阿赖耶识系统】的一部分……会指导下一位驾驶员继续战斗，这是我小时候就听过的故事。古代的英雄们就是这样把守护人类的信念传递给其他和MA战斗的继承者的，他们愿意舍弃人类的身份换取全人类的纯洁。”
　　
　　这回轮到韦伯少校自己汗流浃背地说【非常抱歉】了，不过麦克基利斯的兴趣不在他身上。从麦克基利斯的态度中判断自己也许已经安全了的天西贤治采取了比较中立的说法，一方面略微强调了阿赖耶识系统这种旨在把人类和机器合二为一的技术显然亵渎人类纯洁性的官方定义，另一方面委婉地表示，火星上的解放战线或许已经找到了利用阿赖耶识系统快速培养MS和MW驾驶员的办法。
　　
　　听天西贤治这么说，加里奥不禁皱起了眉头。巴度温家族的继承人义正词严地说，这种在【厄祭战争】那样的特殊时代结束之后就该消失的危险技术如今居然在火星上泛滥开来，足以说明加拉尔霍恩已经懈怠太久了。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了。”麦克基利斯给事情的性质定了调，他友好地对天西贤治说，这并不是天西贤治或天西机械公司的责任。“你的技术人员试图利用缴获的敌军载具之中安装的阿赖耶识系统来设计能够应用于格雷兹型MS操作界面的电磁炮控制系统，意外很有可能是部分技术人员直接在缴获来的系统基础上修改之类的疏忽引起的。遗憾的是，我们对阿赖耶识系统尤其是外部传播的相关技术的了解还是太少了，而天西社长和天西机械公司不过是犯了所有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在韦伯少校很不情愿的眼神注视下，麦克基利斯宣布，该被严肃处罚的只有天西机械公司负责具体工作的科研人员而已。直到这时，已经保持跪地姿态许久的天西贤治才终于从地面上站起，并用力地在皮衣上擦了擦手，而后感激涕零地上前分别和麦克基利斯、加里奥握手。他不仅保住了自己，而且还保住了麦克尼尔等人，虽然天西贤治根本没有帮麦克尼尔掩护的想法，但麦克尼尔等人所掌握的资源和情报有助于他更接近自己的目标，现阶段的密切合作对双方都有好处。
　　
　　关于阿赖耶识系统的资料，麦克尼尔和他的战友们已经在加拉尔霍恩的数据库中查询过多次。这种技术是300多年前加拉尔霍恩的创始人们为了对抗MA的威胁而开发出来的，被认为是人类在那场命运之战中战胜MA的关键。通过外科手术在脊椎上半部分植入神经连接装置和进入大脑的纳米机器，再通过这些神经连接装置将人体和MS连接，就能让人类获得前所未有的感知能力、真正做到像机器一样高效地思考和战斗——麦克尼尔在火鹰战机研发过程中了解过类似的说法，而他在其中一个平行世界则当真成为了类似的实验品之中的一员。
　　
　　时过境迁，加拉尔霍恩已经不再需要体面的地球人为了捍卫人类的未来而改造自己了。将自身用武力保护人类世界现存秩序的合法理由建立在击败MA叛乱基础上的加拉尔霍恩逐渐开始强调人类的纯洁性、人类和机械以及人工智能的对立性，并在随后的两三百年间塑造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文化。阿格尼卡·卡耶鲁等加拉尔霍恩创始人故去后，加拉尔霍恩停止了一切和阿赖耶识系统有关的研发，七星家族的后人也尽力隐瞒自己的先人当年接受过人体改造手术的真相。
　　
　　这些欲盖弥彰的种种举措并不能阻止一部分阿赖耶识系统技术外泄，那正是如今在加拉尔霍恩鞭长莫及的法外之地同样被称为阿赖耶识系统相关技术的半成品、冒牌货的雏形。在人与机器合二为一带来的巨大预期收益面前，加拉尔霍恩的陈词滥调和接受手术者所面临的生命危险根本不值一提。300多年后的P.D.四世纪20年代，阿赖耶识系统人体改造手术在加拉尔霍恩鞭长莫及的地区早已泛滥成灾，缺乏行医资格的地下诊所为商人和人贩子们把绝卖人和其他不幸的未成年人身体内最后一滴有价值的血压榨出来大开方便之门。
　　
　　七星家族的后人以一种相当复杂的态度对待着与加拉尔霍恩所宣传的种种观念截然相反的历史。为了尽可能避免做些自相矛盾的事，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选择在公众场合尽量不去提起先人的经历。不过，当天西贤治把自己和麦克基利斯见面的经过告诉了麦克尼尔后，后者并不认为麦克基利斯的言行有什么出格之处。
　　
　　“如果他们碰上一定要正面答复的场合，我想他们断然不能诅咒自己的先人是放弃人类纯洁性的怪物，而必然要暂时放下对阿赖耶识系统技术的声讨。”麦克尼尔庆幸天西贤治没有在背着他们和麦克基利斯见面时说些对他和罗根不利的话，而天西贤治方才那番叙述的可靠程度很快就能从麦克基利斯的态度中得到印证了，“我算是明白其他日本人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快地接纳你了，他们没有理由拒绝一个办事高效又懂事的晚辈。不过，下次你临时修改计划时至少该先通知我们，虽然我早有准备……康拉德少校战死这种意外，对我来说是排在备用计划倒数前三的。”
　　
　　“嗯？”天西贤治哼了一声，挤出了让人不悦的刁钻笑容。真是奇怪，同样的笑容出现在麦克基利斯脸上时就不会给人留下同样的印象，他有些沮丧地想着。“不，那不关我的事。刚好是我们最近给火星支部提供了新装备和新操作程序，不管发生什么意外，我们都很难逃过调查。你们不会以为我说给法里德少校的那些话全都是借口、没半点真相吧？”
　　
　　“好，我相信你。这就是说还有其他因素介入了那场战斗。”罗根用手势止住了麦克尼尔的追问，现在不是怀疑天西贤治有所隐瞒的时候，“您看，我们没有试图改变计划，您也没有，那导致意外出现的只能是其他人了。倘若他们得逞，和康拉德少校一起死在战场上的就还包括我们……解放战线、加拉尔霍恩内部的敌对派系，这两者的嫌疑都很大。”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麦克尼尔看向窗外，有两艘属于加拉尔霍恩的大气层内飞船从空中掠过，“没能拿到高达，倒是件遗憾事，不过我们以后也还有机会。总之，感谢解放战线最近帮我们做了这么多工作，是时候让他们暂时闭嘴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