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C-EP1：荧惑守心（8） (第2/2页)

奥尔利斯·斯登加中尉战死后，由副中队长克朗克·钱特（CrankZent）中尉临时担任第621MS中队的中队长。仕途不太顺利的钱特中尉已经有五十岁了，而且看上去没有晋升为上尉的希望，但他却好像对从天而降的机遇不怎么感兴趣，而且这种冷漠并非出于对巴巴托斯高达的畏惧。决定召集行动人员开会的麦克尼尔在会议开始前抽出些时间向钱特中尉询问详情，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复。
　　
　　“CGS里，有大量儿童兵，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当麦克尼尔问起缘由时，钱特中尉沮丧地说，他为加拉尔霍恩服役了几十年，一直幸运地没有遇上要他去杀死老弱病残的任务，可他这次还是不够走运。“让你笑话了。也许我不是个合格的军人，合格的军人不该胡思乱想。我当教官时曾经培养的学生，死在这样的战斗中……我替他伤心，也替他觉得不值得。”
　　
　　“我们没做错什么，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那些孩子也没做错什么，他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而且就算放下武器投降也没用。”麦克尼尔让最后一名进入室内的参会人员把门关好，“可这样的事就是让人觉得不对劲，所以又是谁错了呢？”
　　
　　在罗根的帮助下冒充解放战线派系雇佣兵的第602MS中队成功地帮助第621MS中队争取到了时间，但由于斯登加中尉的行动失败、本人也战死沙场，附近的解放战线派系雇佣兵已经对麦克尼尔的密谋有所察觉并开始在CGS总部附近布防。猜测CGS内部刚刚发生权力更迭的麦克尼尔对战友们说，必须在CGS的新主人和解放战线结盟之前尽快采取行动。
　　
　　从混乱中逐渐恢复过来的火星支部也采取了行动。火星支部的指挥官们在对不同雇佣兵组织的主要进攻方向和战斗开始以来的种种行为进行了分析后，大胆地放弃了部分防线、任由一些雇佣兵在克律塞自治区内劫掠，同时悄悄地调来了援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火星上仍有不少雇佣兵愿意为加拉尔霍恩服务，这些人需要的只是合适的价码而已。
　　
　　而其中最重要的援军，无疑是拼凑起来的绝卖人部队。麦克尼尔见过这些从其他雇佣兵组织或是加拉尔霍恩贵族们名下调来的绝卖人，他们和曾经杀死过多任主人并且平时似乎喜欢思考些哲学问题的巴特巴亚尔截然不同。那呆滞无神的目光和行尸走肉一般的姿态以及对路过他们身旁的每一名穿着加拉尔霍恩制服者的从内而外的恭敬，使得麦克尼尔确定这是一群得到了【驯化】的【合格品】。
　　
　　如果几年、几十年还不足以将某种观念植入某个群体的头脑中，那么几百年的时间或许会让质变发生量变。坚信着自己人生的全部价值就是为主人奉献终生的绝卖人士兵们到了战场上则立即判若两人，这群普遍只穿着短裤（迷彩服、战术背心等其他装备都是留给加拉尔霍恩士兵和其他雇佣兵的）、手持一把步枪就能化身杀戮机器的奴隶们按照加拉尔霍恩的命令坚守在用来阻挡解放战线派系雇佣兵穿过峡谷、支援CGS总部的防线上，以野兽般的凶猛气势扑向每一个敢于靠近的敌方雇佣兵。只需要主人的一个命令，这些大多丛生到死都未曾自由过的绝卖人就会前赴后继地向试图跨越防线的敌军MW发起自杀式袭击。
　　
　　这样一来，加拉尔霍恩的损失便降低到了最小限度。绝卖人的尸体筑成的铜墙铁壁将会为加拉尔霍恩换取下次进攻CGS总部的机会，突袭近在眼前。第621中队在麦克尼尔的建议下袭击了敌军设立在进攻路线上的几处仓库、夺取了其中的部分武器装备。这会让那些本就没什么家底的雇佣兵马上落到不得不靠劫掠本地居民为生的悲惨境地，而执行这些命令的加拉尔霍恩MS驾驶员之中即便是最多愁善感的家伙也不会因而感受到比屠杀一群十几岁或不到十岁的孩子更强的冲击力。
　　
　　麦克尼尔没有过早地加入战斗。敌人肯定会分析他在克律塞自治区北部的作战记录并制定针对他的战术，暴露过多底牌对他没有好处。顺理成章地把天西贤治接到了战场附近的麦克尼尔和对方一同观察着周边战况，试图找出解放战线发起此次攻势的真实意图。
　　
　　“各地的叛乱没有形成连锁反应，这样一来火星支部只要愿意下定决心就能把叛乱镇压下去。是要让人们看清加拉尔霍恩的真面目吗？那更没用了。”麦克尼尔让罗根统计了解放战线控制区和实际兵力的变化情况，预测结果表明解放战线的胜算不大。让一盘散沙的雇佣兵们去按照什么长期战略行动，同样是天方夜谭。“又或者，他们在寻找能够让火星的绝大多数人口站在他们一方的策略？”
　　
　　“他们可能会试图在这附近建立一个永久据点，并以这些据点为核心开展游击战。”天西贤治似乎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他对麦克尼尔说，火星农业萧条会给解放战线注入更多新鲜血液，“现状还算稳定，因为城市人口暂时没有落得同样的境遇。就怕四大经济圈没法稳定火星殖民地的市民。加大镇压力度是不现实的，我自己深有感触。除非有尤里·纳尔莫诺夫的心灵控制，不然只靠强力镇压而不做任何改变……你也清楚非洲在20世纪中后期发生的事。”
　　
　　然而天西贤治似乎是最没有理由这么说的人，麦克尼尔想着。日军在第三次世界大战后期的所作所为使得天西贤治的任何【反思】看上去都是个笑话，他们对第二次世界大战过程的全部反省结果就是认为必须想办法让占领区的平民绝对服从自身，并因此而秘密和尤里·纳尔莫诺夫结盟以获取心灵科技，这一点是麦克尼尔曾经从岛田真司口中确认过的真相（虽然岛田真司自己并不会承认）。如今再听到天西贤治大谈特谈所谓善待战区平民，麦克尼尔只得说服自己，这不过是NOD兄弟会式的陈词滥调罢了。
　　
　　“在残酷的生存问题面前，什么宣传都不管用了。”麦克尼尔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他暂时不会对天西贤治说。四大经济圈单方面压制火星殖民地已经很久了，来自火星殖民地的意见从未被纳入到经济考量中，一切都以满足地球需求为出发点。想让加拉尔霍恩确立的现有秩序更好地运转下去，也许需要一个火星殖民地和地球四大经济圈谈判的机会。“不过，这里的火星人市民和农民尚且会在活不下去的时候投靠解放战线，那些已经被彻底洗脑的绝卖人却不会。能够放弃基本的生存需求、宁可去死也要捍卫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虚无缥缈的东西，实在可悲。”
　　
　　“居高临下地说些同情或是鄙夷他们的话，对每个人来说都很容易，即便是那些从未和绝卖人交流过的家伙也一样。”帐篷外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穿着迷彩服的巴特巴亚尔进入了帐篷内部。他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仅他的躯体就足以让附近的士兵产生畏惧。“麦克尼尔，在你对战斗在附近的绝卖人下结论之前，你是什么时候和他们说过话的？你对他们究竟有多了解？”
　　
　　“……不了解，但我也不觉得你会了解，毕竟你看上去简直和他们是两类完全不同的人。”麦克尼尔一时间无言以对，他只是模糊地认为以后迟早有一天要彻底废除绝卖人制度，“好吧，别说闲话了。难道你曾经用自己的办法统计出了真实情况吗？还是说你曾经加入了解放战线或类似的组织？”
　　
　　天西贤治保持了沉默，他一向要对身边的危险人物敬而远之、免得这些人不顾后果地做事时殃及自己。那些做事不加思考、不顾后果的家伙，无论是成为自己的敌人还是朋友、上司还是下属，都会给自己招来不可避免的灾祸。
　　
　　披头散发的绝卖人走近麦克尼尔，俯视着纹丝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的新主人。忙碌着的麦克尼尔全然没有被近在咫尺的壮汉影响，他仍然在面前的立体投影上勾画着新的作战计划。
　　
　　“给我一架MS，我想去会会那群自由雇佣兵。”两米多高的汉子光明正大地向麦克尼尔请求参战的机会，“就像你对那些绝卖人盲目地效忠主人的理由感兴趣一样，我也对这些自由雇佣兵不求回报或只收取很少报酬就投身解放战线阵营的原因感到好奇。不去亲眼确认、亲自感受的话，坐在帐篷里想一年也不会想出结果。”
　　
　　“原来是想要驾机叛逃吗？格雷兹型MS肯定更适合当见面礼，不过也可能不合雇佣兵胃口。”麦克尼尔说起了无关痛痒的冷笑话，“由你们去也好，那些不懂战术的什么贵族只管命令自己手下的绝卖人盲目进攻和送死……而后让战况恶化。这是你第一次为加拉尔霍恩战斗吗？”
　　
　　“严格来说，是第四次。第一次是帮助我的第二任主人拦截试图逃离化工厂的绝卖人。”巴特巴亚尔没有说他后来又决定杀死第二任主人的原因，“如果你不同意，我就自己拿一把步枪去战斗。”
　　
　　“少威胁我。”麦克尼尔伸手在投影上做了一个放大手势，将关注点放在了战场东侧的高地上，“阻止敌军越过防线，同时阻止我方绝卖人再发起不计损耗的自杀式袭击。别管那些加拉尔霍恩贵族的指示，他们对军事的了解仅限于音乐剧和电影。能做到吗？要是做到了，我就给你们所有人加薪哦。”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