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B-EP3：达耳达诺斯（14） (第2/2页)

准确地说，克鲁提欧手中的文件不是一类而是多类。第一部分文件是关于当年地球和火星之间人口流动的调查记录，该调查综合考虑了UN和沃斯帝国两方面的统计数据，旨在确认三十多年间通过非法手段前往火星的人员规模和16年前由于各种原因而滞留地球的火星人群体规模。第二部分文件则是多份DNA检测报告，虽然其中使用的一部分记录非常老旧：那是十几年前沃斯帝国第二代皇帝吉尔泽利亚还在世时的体检结果。第三部分文件则更像是不同的【证人】提供的证词，其中大多是对吉尔泽利亚皇帝在世期间于火星和月球的生活的描述。
　　
　　“原来那个瞎子没有骗我……居然真的有这种事。”克鲁提欧伯爵浑身发抖，瘫倒在地上，“我们都被扎兹巴姆伯爵耍了。他从一开始就打算抛弃公主殿下、自己扶持新的帝国继承人从而掌控帝国。但是……吉尔斯爵士他们，不是在为扎兹巴姆伯爵服务吗？那艘太空飞船的终点，据你刚才所说……”
　　
　　、“谁知道呢？扎兹巴姆伯爵的手下，又不一定忠于扎兹巴姆伯爵，就像您的手下也不一定忠于您。”麦克尼尔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缴获的文件，把它们重新装好，“我愿意把他们的举动当成一种试探和表态，意思是让扎兹巴姆伯爵及其盟友结束这种明明知道艾瑟伊拉姆公主还活着却否认这一事实又在沃斯帝国的继承问题上装傻的愚蠢现状。已经长时间带着重大嫌疑和冒着众人的一致指责行事的扎兹巴姆伯爵为了避免一夜之间众叛亲离，很有可能会选择公布真相并且暂时安抚那个要挟他的人。”
　　
　　……但这好像不是吉尔斯的所作所为，麦克尼尔想着。吉尔斯·普莱斯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也是一个合格的管理人员，甚至在某些程度上勉强能算政客，唯独和阴谋诡计扯不上什么关系。否则，达郎的阴谋早就该被吉尔斯识破了。
　　
　　这样想来，麦克尼尔不禁有些为吉尔斯的未来担忧。但愿那个男人千万不要死在争夺沃斯帝国权力的斗争中，自己还没机会好好教训这位前辈呢。
　　
　　“麦克尼尔准尉，给我一个机会……如果我出面去说明，他们一定都会——”
　　
　　“不，他们只会说你是假冒的或已经叛变了，然后你在火星的孩子们就会遭殃。”麦克尼尔冷笑着，他早看穿了克鲁提欧伯爵的那些心思，“为了您的家人考虑，您千万不要有什么召集已经投降或被俘的火星人在你的旗帜下作战的想法，火星乡下贫民窟伯爵先生。事到如今，你还是向上帝祈祷自己最后能保住一条性命比较好，其他的都是多余的。”
　　
　　对克鲁提欧伯爵做了最后警告后，麦克尼尔让一直在外等候的卫兵入内，把这名重要俘虏押走。那一行人前脚刚离开，麦克尼尔就忍不住一拳打在了旁边的管道上——疼得龇牙咧嘴。
　　
　　他已经忍不住要把一切火星贵族甚至是火星人千刀万剐了。这是错误的，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报复心理，他一直都很清楚。造成火星人变成今日这种扭曲模样的是沃斯帝国以及统治着沃斯帝国的火星贵族们，正因为如此才必须把战争进行到底、彻底摧毁沃斯帝国，从而还Aldnoah科技以本来面目，让其真正像上个世纪70年代的学者们设想的那样造福人类而不是成为自称高等文明继承人的火星人专门用来屠杀同胞的工具。
　　
　　想到这里，他离开弹药库，返回舰桥向马格巴雷吉上校汇报自己取得的成果。得知克鲁提欧伯爵仍然表现得十分顺从甚至主动请求去劝降其他火星军，马格巴雷吉上校没有放松警惕，而是认为有必要在行动开始后增加看守克鲁提欧伯爵的士兵数量。
　　
　　“说自己被扎兹巴姆伯爵耍了的时候，肯定是真心的，但我可不信那家伙真的会愿意为我军服务。”麦克尼尔调侃完克鲁提欧伯爵，紧接着又把矛头指向了扎兹巴姆伯爵，“那位扎兹巴姆伯爵的野心也不小。由他带领沃斯帝国征服地球，而后他再以摄政王的身份扶持下一代皇帝，已知的整个人类文明可就全都落入他的掌控了。有这样野心的人，自古以来都不少，可惜其中没有一个能够成功的，我想他也不会例外。”
　　
　　“麦克尼尔准尉，从墨西哥和中美洲地区出发的友军会一同参与新奥尔良战役。听说你在最高统帅部负责过一段时间的和非洲战区有关的类似工作，战前和他们沟通协调的工作就交给你了。”马格巴雷吉上校却没有和麦克尼尔继续研究火星贵族们的野心，转而向麦克尼尔分派了新的任务，“北美战场的战果直接影响到南方的情况，他们都有些等不及了。”
　　
　　“有额外补贴吗？”麦克尼尔打着哈欠说，自己的精力不允许负担额外工作，“对我来说最要紧的是在人员有缺额的情况下把我的部队恢复到正常水准……如果您能找其他人代替我负责训练工作或是就这项额外任务发放津贴，我会考虑的。”
　　
　　年轻的上校眉头一皱，连舰桥里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10℃。
　　
　　“……你怎么不跟俄国人说这种话？”
　　
　　“他们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上校。我不是说集体精神之类的道德绑架，那玩意对我没用。”麦克尼尔意有所指，“当然，我对你们的决心和战斗意志从未有过怀疑……但这是另一回事。所以，我就只能考虑从其他方面获得合理报酬了。”
　　
　　虽然麦克尼尔摆出了一副要讨价还价的姿态，他最终还是接下了任务，这也就意味着他在【丢卡利翁号】抵达新奥尔良之前都别想休息了——在那之后也不能。就连负责维护甲胄骑士机甲的技术人员都劝他早些休息，他那拼命工作的样子看上去实在让人害怕，即便他下一刻直接倒下，听上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为了分摊麦克尼尔的工作，【大天使】部队的甲胄骑士机甲驾驶员们经过商议后，决定请【野马】小队的核心人物伊奈帆前来负责一部分训练工作。不过，包括弗兰克·丹尼尔斯在内的驾驶员们对新的训练风格很不适应，舰内的模拟训练进展缓慢。不同的群体培养出的默契不同，这原本也在【大天使】所属驾驶员们的预料之中，但训练过程中出现的摩擦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被麦克尼尔戏称在【大天使】部队全体甲胄骑士机甲驾驶员们之中战斗能力倒数第一的弗兰克·丹尼尔斯对此感受最为深刻，训练一结束，他就回去找自己的战友们抱怨了。马里奥·曼巴并不是那么想充当听众，架不住舰内的大部分黑人士兵都聚集在这里，年轻的黑人孩子也找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老大真是我见过的最有耐心的军官了。他在训练结束后会说明他为什么要下那些命令、操作时的要点和技巧主要是什么……而且他也很喜欢编写那些手册。”丹尼尔斯向战友们诉苦说，伊奈帆只管下令，根本不做解释也不管大家能否接受命令，“相比之下，那孩子简直就是个机器人。你看他一天到晚说话时的语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也从来不哭不笑……”
　　
　　“老大就是老大啊。以美国人的身份在俄国人占主导地位的国际军校里顺利毕业而且还被一位将军看中，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马里奥·曼巴吹捧和夸奖麦克尼尔的专属时间又到了，虽然听上去有些用力过猛，“弗兰克，你也是美国人，多和老大学学。”
　　
　　“……嗯？”弗兰克·丹尼尔斯有些不高兴，他还对马里奥·曼巴没能入选甲胄骑士机甲驾驶员一事耿耿于怀，“我说，你也别只顾着说好话。是准尉把我们带到这里的，是他让我们得以成为和全军最优秀的战士们并肩作战的一员……现在准尉都快累死了，你却没法给他分摊些压力。不管怎么说，在这方面界塚伊奈帆还是有些用的。”
　　
　　莫名其妙地被指责了一番了马里奥·曼巴以去厕所为由溜出了房间，来到外面散心。他想去船舷附近看看风景，出人意料地在那里遇到了麦克尼尔，后者正在向一个热水壶里不停地倒着咖啡粉。
　　
　　“长官。”
　　
　　“还没到休息的时候。回去多想想我和你说的战术……你要用自己的头脑去思考标准化的模板在不同场景下怎么使用。什么都不想、只管拼命往前冲，听上去是很英勇，但没用。”麦克尼尔看到来人，板着脸训斥了他几句，“……等等。要是实在累了，也别勉强自己。”
　　
　　“不，我马上就回去。”马里奥·曼巴缩着脖子就走，“这夜空也没什么可看的，它真让人害怕。天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下来。”
　　
　　说着，黑人孩子拔腿就跑，一转眼便消失了。望着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门，麦克尼尔低下头，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咖啡。
　　
　　“……所以，我要为你们创造一个不再令人恐惧的天空。”他自言自语着，抬头看向空中繁星点点和已经面目全非的月亮，“这是把已经扭曲的两个社会……把地球和火星，全部纠正回去的唯一办法。沃斯帝国，必须被毁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