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 (第1/2页)
上午的时间转眼过去大半,马上这节课应该是社团课来着。不过环顾一下周围,没有跑去活动教室而我们一起留在班上写作业的“无社游民”也不少。刚刚那节语文课上,老师发了几篇关于老龄化与技术鸿沟的社评,要求阅读并划分层次、积累素材。我标起自然段划着中心句,零醛拿着讲义挪动了下椅子,坐到我旁边来。反正叶子函走了,旁边是空的。
“我真的不喜欢‘养老’这个词。‘养’,明明已经衰朽了却还把自己当成贵重的东西对待一样。”
“每个人都有衰老的时候,人口老龄化将是今后较长一段时期我国的基本国情,因此让智能化技术与老龄化社会相协调相适应最能体现出政策的温度……”我念着材料上的某一段作为回答。
“我没说要反对这个。别人爱养就好好养去,但是……我绝对会忍受不了那样子的自己。”
“是吗……零醛你想过老了以后的事情吗?”
“刚刚上课时才想的。毕竟从‘想死’变成‘想活着’已经挺困难了,还没有到‘想活很久’的程度。”她小声说道。
“……零醛。自然选择为什么会让我们衰老呢。”
“你想永生?自然界没有这种完美的东西啦。你听说过一个笑话吗——福特在巡视一个堆满了废旧T型车的仓库时问道:‘这些旧车里是否有绝对不发生故障的部件?’随从人员回答:‘有的,一种驾驶杆决不会失灵。’福特于是转向他的总工程师,说道:‘那么我们就重新设计它。如果永不发生故障,我们花在上面的成本一定太高了。’我们也差不多是‘凑合能用’的能使净收益最大化的妥协成果而已。”
“我也没有想永生啦……因为如果没有衰老的话,也就没有空间留给新生的一代吧?”
“不,也倒不是这样……自然选择不是这样作用的。”
“那是怎样——零老师快点告诉我吧。”
“嗯……有个叫威廉姆斯的人,他提出衰老可能是基因多效性的结果——在不同年龄表现出不同效应的基因,比如说在生命初期有利但是在生命晚期增加死亡率的那种。”
“为什么?生命各个时期的价值难道不均等吗?”
“没错。”零醛画了张图,“实线是每个年龄的繁殖能力分布,虚线是‘繁殖潜力’——也就是在这个年龄之后还剩的繁殖能力的分布。假设没有衰老,个体也总会因为各种意外事件死去,越往后活着的概率越小,繁殖潜力也越少。”
“比如说他假设了一个基因,在发育时能够促进骨骼的钙沉积使骨骼更坚固,然而慢慢地也会让动脉硬化增加生命后期的死亡率。但是只要增加了年轻时期的活力和繁殖力,增加了那时留下的后代数,它的适合度变高,就会被选择。”
“《我们为什么会生病》那本书里说,衰老是青春的代价,自然选择不选择长寿、快乐、幸福……只选择成功的生殖。对这句话,自然界里还有比人类极端得多的例子:少数几种有袋类的动物,他们的雄性在短暂的繁殖季之后会马上因为激素失衡、免疫系统崩溃而死亡(suicidalreproduction),这是它们在生殖期中尽可能多交配以赢得‘精子战争’产生更多后代的后果。”
“还有啊——人类祖先的平均年龄也不过二十岁,那么那种五十岁才表现出劣势的基因基本就没有机会被选择掉。自然选择在老年失效,就像是不再被调音的钢琴,只能奏出慢慢走调的曲子。”
“天地不仁……?”我想起她曾说过的话。
自从收发作业分配活动计算小练平均分都以小组为单位之后,我渐渐也身为组长和周围几个同学混熟了。
“组长今天作业是什么——”
“组长我今天不交了,你别和老师说啊。”
“就算我不说,六个人少一本也太明显了好吗。”我没好气地回嘴。
“组长我们这回小组均分第一,有没有奖励啊?”
“组长下次出黑板报能不能把我老婆画上去?”晚自习下课,叶子函递过来一张印着葱绿色双马尾少女的卡片。
“……”班主任绝对不会同意吧。
“你朋友真多呢。”一起走下楼梯时,零醛有点落寞地说。
“没有……只是同学和组员的关系啦。”我无奈地挠头。
“我也是你的朋友,是吧?”零醛的语气里好像有点吃醋。
“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比如说——”
我牵起零醛的右手,紧紧握住她的指尖。
十月底,数竞的结果出来。零醛拿了省一,但是排名靠后,没进省队。全校唯一进了省队的大佬在隔壁一班。我混了个省三,勉强可以在综合评价上加点分。
“零醛——你怎么这么强——”成绩出来的第二天我就抱着零醛嚎起来。
“运气好。”
“诶?”
“差不多也完成他们的期望了……拿到省一的话,应该已经能够满足之后校测的难度了。已经学了两年,就这个样子了。再学一年也不一定能进省队。”她自顾自地用毫无波澜的声音念叨。
是初三就开始学了吗,果然人和人的差距不是一下子拉开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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