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动乱初始 (第2/2页)
管事也无奈道:“本行有些姿色的口马,大多都被军将们买去了。”
“您这次来的着实不巧,要不然等入冬,入冬前会有一批从淮南采买的口马北上。”
“淮南?”陈瑛疑惑:“淮南的饥荒还没结束吗?这算算时间,都快三年了吧?”
“唉……”管事叹气道:“听闻前任淮南节度使忙于游宴,疏于赈灾,致使灾情越来越严重。”
“正因如此,本行才前往了淮南采买口马,最多入冬前就能带来有姿色的口马。”
“您看看……”
“行吧!”陈瑛见状也站了起来,掌事连忙为他穿外袍,而陈瑛也承诺道:
“入冬前我是来不了了,明年三月我才会过来,你给你家家主写信,让他采买一批,赶在明年三月左右送来。”
“明年这个时候,我起码过来采买几十个女子,这笔买卖做不做,全看你们了。”
话音落下,陈瑛也走出了雅间,并向外走去。
掌事连忙赔不是,好在陈瑛也没计较。
二人走到口马行门口的时候,刚好撞上了赵三郎。
“押衙!”
军吏作揖,陈瑛见状便知道有事发生,但依旧不紧不慢的将赵三郎带回了酒肆。
“怎么了?”
陈瑛走入酒肆便询问赵三郎,而他也回答道:
“刚才城外传来消息,说是城外的牧群都有河西的标记……”
“河西的标记?”陈瑛错愕,很快便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显然是甘凉的嗢末、回鹘入寇河西,劫掠了不少牧群。
对此,陈瑛除了叹息外,也帮不上什么忙。
“就这件事?”
叹息过后,他询问赵三郎,但这次赵三郎却压低声音道:
“刚才天德军的王牙商派人传来消息,说是大半个月,朝廷派人走北边的漠南道,前往了居延海。”
闻言,陈瑛眉头紧皱,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这件事与河西有关,甚至牵扯到陇右。
只是他现在还没做完口马生意,暂时不能返回陇右,因此只能对赵三郎道:
“你去城外告诉刘五郎,让他与他本队弟兄将这些消息带回狄道。”
“是!”赵三郎作揖应下,转身便向外走去。
与此同时,甘凉草原白亭海的东边也出现了一支百名精骑与数百名民夫的队伍。
数百名轻骑驰往东边盘查,不多时便带着他们进入了居延海的回鹘营盘内。
相较于几年前,回鹘的营盘不仅没有变小,反而扩大了许多。
他们居住在居延海南岸,沿着弱水向南放牧,牛羊数十万,人口接近二十万众。
“甘州部大汗称勒,参见天使!”
牙帐前,老迈的称勒带着黠利、庞特勒等人对所谓的天使下跪行礼。
对于他们这些回鹘残部而言,他们对大唐的印象还停留在会昌年间,只觉得大唐依旧强大。
在他们的参拜下,这名所谓的天使将遮挡风沙的长袍脱下,露出了自己的模样。
“本官奉至尊的旨意前来,甘州部回鹘汗接旨!”
“门下,回鹘有功于国,世为婚姻,称臣奉贡,北边无警。”
“会昌中虏廷丧乱,可汗奔亡,属奸臣当轴,遽加殄灭。”
“近有降者云,已厖历今为可汗,尚寓安西,俟其归复牙帐,当加册命。”
“今册命甘州部称勒为汗,着其率兵往姑臧开互市,受凉州刺史索勋监察节制。”
“制书如右,请奉制付外施行,谨言。”
“臣接旨……”称勒连忙接旨,而官员也将圣旨交到了他的手中。
“尔等此行凉州,切不可仗兵耀武,须听刺史索勋调遣,知否?”
“臣知道!”称勒频频点头,而官员也满意颔首道:
“至尊令本官往安西向各部回鹘宣旨招抚并册命,本官便不逗留了。”
“请可汗尽早前往凉州姑臧,与之一同前往者,还有嗢末部可汗杜噶支。”
官员说完便准备离去,称勒见状,连忙眼神示意黠利。
黠利回到帐内,将他们这些年收集的麸金交到了官员手上,随后护着官员离开。
待他们走后,称勒也朗声笑道:“唐廷皇帝有眼无珠啊,竟然准备调走张淮深,还给我们开了互市!”
“可汗,我们现在就调兵南下,让汉奴开互市吧!”
“没错,凉州有了互市,我们就不用去丰州了!”
“不过他们开了互市,那我们还怎么劫掠凉州?”
“猪犬的家伙,大不了先放几年牧,等我们兵强马壮再南下也不迟!”
“哈哈哈哈……”
牙帐前的空地上,各部都督笑得猖狂,称勒也高兴的放声大笑。
庞特勒见状行礼道:“可汗,我们现在应该率兵前往凉州,凭圣旨令凉州开启互市。”
“另外,丰州、灵州那边也不能放弃,这样才能攒够铁料,打造甲胄。”
“等我们打造足够多的甲胄,就趁机南下进攻张议潮,拿下甘肃瓜沙伊等五州。”
“杜噶支他们肯定盯上了凉州,我们可以和他们合作,日后攻下甘凉,以焉支山为界!”
“好!”称勒眼前一亮,他早就眼馋甘州了。
如果不是当年实力不济,加之被张淮深、刘继隆阻挠,说不定他早就入主张掖城了。
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他占领五州,西取西域,统一回鹘各部的景象。
届时,他成为真正的回鹘可汗,让给嗢末的凉州也将被他夺回。
他要做到昔日吐蕃那般,将唐廷逼回陇山以东,称霸西陲。
几日后,身处敦煌的张议潮也得到了张淮深派来的加急。
由于时间问题,他拿到的是张淮深得知陈靖崇被调任兰州刺史的第一份消息。
因此在他看来,刘继隆很有可能与朝廷合谋,准备瓜分凉兰会三州。
即便刘继隆没有加入其中,也不会放过送上门的兰州及广武县。
“朝廷怎能如此!”
“我等为朝廷守边,朝廷为何猜忌我等?”
衙门正堂中,由于众人都不知道朝廷的意图,所以他们都觉得朝廷是在针对张氏。
所以除了张氏官员外,其余官员大多缄口,而索勋和李恩两人作为被朝廷拉拢的两大家族,自然不可能替张氏说话。
正因为他们缄口,所以其他小姓豪强出身的官员,纷纷以奇怪的目光打量他们。
“王景翼,瓜沙肃三州各调六团兵马,向肃州福禄县集结。”
“是!”
王景翼不假思索作揖,张淮溶刚想请命,便被张淮深的目光瞪了回去。
只是张淮溶虽然有眼光,但别人却没有。
“阿耶,让我与二郎去吧!”
张议潮的长子张淮铨站了出来,还带上了次子张淮鼎。
尽管两兄弟已经三十多岁,可在心计手段和行军打仗上,却还不如张淮溶,更别提张淮深了。
正因他们几兄弟扶不起来,张议潮才会将张淮深视作接班人。
哪怕张淮深不是他的儿子,可他清楚,只有张淮深能让河西的太平保持下去。
只是可惜,他想到了河西周围的所有势力,唯独没有想到朝廷会对他动手。
如果朝廷继续扶持各股势力来掣肘他们,那他死后,张淮深恐怕也是独木难支。
这种时候,他脑中浮现了一道身影,那是自立门户后,在陇右打下大片州县的刘继隆。
他虽然已经往高去高看刘继隆,但事实证明他还是看的太低了。
亦或者说,刘继隆在河西时藏得太深了,没展露他本就有的才能。
“若是当初将他留下,结果是否会有所不同……”
张议潮忍不住唏嘘,可现实却没有后悔药给他再选一次。
“此役,我亲自领兵前往福禄,诸州就交给淮溶、淮铨二人了。”
张议潮开口决断,被点到名的张淮溶与张淮铨二人也连忙作揖应下,唯有身为张议潮次子的张淮鼎没得到重用。
正因如此,张淮鼎攥紧了拳头,看向自家父亲的目光中,不免多了丝不解和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