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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晟立即就要开口警醒崔嵬,唐芷漩轻轻瞥了他一眼,他会意,因自己的职阶所限,最好不要轻易与崔嵬为敌。涂晟感念唐芷漩对自己的回护,就听唐芷漩说道:“崔少司对尚书大人的政令有何不满大可说出来大家一同参详,这般用鼻子出气是何缘故?不敬上峰是何罪责,无需本官多言吧。”
崔嵬看着是恼了,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咆哮,而是冷笑道:“管天管地还管我用鼻子出气?唐大人未免管得太宽了!怎么,还以为自己是我的妻子呢?还想管我呢?”
唐芷漩亦是淡淡冷笑:“这话在座列位都听见了,怕是传出去就会变成你还在期望府中有两位妻子,传入承和殿下耳中,崔少司怕是又有一顿好打。”
在座各人听到这句的神情都有些微妙。原本以为崔嵬被承和打骂只是传闻,如今被唐芷漩这样一说简直是坐实了。崔嵬方才的两分忍耐顿时消失,站起来指着唐芷漩怒道:“你这刁——”
一句“刁妇”还未能出口,就听得一句威严的“放肆”砸了过来,崔嵬后面的话没能继续,看向正沉眸愠怒盯着自己的崔崭,看着这个本已重疾在身需素舆出行的大哥如今成了自己的上峰,又见这大哥在为自己曾经的妻子出头,崔嵬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完全忘了此地是兵部大堂,对着崔崭就是一句:“你算什么大哥?!哪有你这样对待亲弟弟的?”
崔崭瞥开眼神不看他,吩咐堂内侍卫:“崔嵬不敬上峰,口出狂言,拉下去打二十棍。”
侍卫们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崔嵬往外拖行,崔嵬拼命挣扎又大骂崔崭,却被侍卫一块破布塞在口中,只能哼哼而说不出话来。他被拖行出去之后,在座众人心中都各有所想,不过均觉崔崭治军严明之名绝不是夸大其词,连亲弟弟也不会留丝毫情面。
崔崭环视众人,说道:“如今北部初定,但北齐内部并未完全平定,我等切不可掉以轻心。诸位同僚递上来的奏报我均已阅看,对于个别同僚提请削减武库司开支挪为他用,我在此全部否决,并告知诸位:除非北齐与忽兰归我大景所有,否则御敌之心不可有片刻松懈!”
众人皆起身垂首称是,崔崭抬手下压示意诸位入座,又看向涂晟,说道:“武库司研制新式武器与甲衣之事亦不可停滞,涂郎中若有不明之处尽可向唐院卿请教,若需任何助力尽可向我开口。”
涂晟起身拱手谢过再坐下,另有一人起身问道:“崔尚书,下官有一疑问:忽兰已多年未曾与大景有任何摩擦,何以您还忧虑忽兰?据下官所知,忽兰国主早已不理朝政,沉湎于酒色和丹药之中,忽兰大军已不复当年之神勇,再者忽兰有靖王殿下镇守一直很安稳,兵部若还对西部给予新式武器和甲衣的支撑,是否多此一举?”
崔崭抬手做了个“请坐”的姿势,那人恭敬行谢礼后坐下,崔崭说道:“这几年忽兰确实并未再进犯,但北齐的每一次进犯,忽兰都在其中有或多或少的助力。忽兰大军确实不复当年之勇,忽兰王廷也内斗不断,但只要忽兰还存在一日,对大景的威胁就存在一日,可别忘了当年大景将士与忽兰大军鏖战一年半才守住西部边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曾踏破我大景西部防线的忽兰军!”
众人肃首:“是,谨遵尚书大人堂训。”
崔崭:“另外,诸位均需多思改进提效之法,在其位谋其政,勿使兵部成为前线之最大助力。从明日起,兵部开设‘进言司’,于每月初五和初十大开兵部正门,迎任何有建言者入内详谈,”他扫视一圈,“无论男女老幼,不可区别对待。”
众人:“是!”
崔崭继续说道:“进言司司正由诸位轮替值守,”他看向唐芷漩,“由唐院卿开始。”
唐芷漩起身肃立:“是。”
崔崭抬手示意她落座,说道:“唐院卿是女子,想来那些想进入兵部建言的女子们看到唐院卿,会更容易踏入这大门。”
唐芷漩:“崔尚书思虑周全。”
崔崭又说了些兵部惯常安排布置的改动,一应调整皆有理有据,显然是仔细考量斟酌过,令众人敬服。堂议毕,众人对崔崭行礼后散去,崔崭目送众人离去,目光落在唐芷漩身上,沉静地看着她走了出去。
唐芷漩新任军需院卿,诸事皆忙,又与涂晟交接武库司公务,直到傍晚才离开兵部。她想着去东街喜欢的馄饨铺吃碗馄饨,没想到刚在馄饨铺内的桌边坐下,就听边上两个吃馄饨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听说了吗?那位崔少司被他哥、新上任的崔尚书揍啦!”
“哎呦这还能没听说?崔少司被抬回府里恨不能嚷嚷得整条街都知道!”
“你说这崔尚书刚上任就把弟弟揍了是怎么个意思?用弟弟立威呢?”
“摆出大义灭亲的样子呗,眼下处置了弟弟就是向所有人表示他跟弟弟做的那些事儿没有瓜葛呗,提刑司再查也查不到他头上去。”
“不至于吧,崔尚书一直对弟弟不错啊,何况现在崔尚书正得圣宠,再查也查不到他头上吧……”
“万一呢?还不如早点跟弟弟分割清楚,以免影响以后的仕途哦。”
“有理啊,啧啧,这崔尚书也不是看着那般纯粹呀,心机颇深哪……”
“当官的哪有好的?”
那两人继续诋毁崔崭,唐芷漩皱眉就想起身过去与他们辩驳一番,肩头却忽然被人轻轻按住,不让她起身。
“多谢唐大人为我出头,”崔崭带笑的声音传来,“我请唐大人吃馄饨。喜欢什么馅儿的?”